兵馬從行宮出發,很快上了官道。
雖然冰雪覆蓋,但官道平整順暢,行軍速度依然很快。眾位隨軍宗室可慘了,走了沒多久,因為馬匹滑倒,一位親王世子摔了下來,聽著冰面上清脆的響聲,秦諾非常懷疑,這位的骨頭多半是折斷了那麼一兩根。
親王世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黑甲校尉目光一掃,秦勳只能上前:“銳哥兒,趕緊起來吧,咱們還得趕著行軍呢。”
受傷的是承王世子,往日裡與秦勳也算交好的,已經疼得涕淚橫流了,聞言惡狠狠瞪了秦勳一眼,“我腿都折了,如何行走?”
黑甲校尉臉色一沉,吩咐左右:“立刻將世子殿下扶上馬,軍機大事,不可延誤。”
兩個黑甲士兵上前,可還沒碰到人,承王世子就慘叫起來。一輩子富貴安閑的人,如何受得了這種苦頭。
眼看著承王世子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黑甲校尉臉色轉冷。
他不能開這個頭,若是承王世子跌傷了腿,就可以留下不走,那麼不出一時三刻,保證這些宗室貴人們個個都會因為各種離奇的原因而墜馬受傷,無法前進。
既然如此,索性快刀斬亂麻,他厲聲喝道:“延誤軍機,按律當斬,既然如此……”
話未說完,承王世子猛地爬了起來,“別,別,我還能行,能行的!”
一邊說著,一拐一瘸地在士兵的扶持下,上了馬。秦諾恍然大悟,秦銳是折斷了骨頭沒錯,但痛苦到那種地步,顯然也有演戲試探的成分。
何必呢,秦健和追隨他的闢東營極有可能面臨徹底敗亡的下場,到時候狗急跳牆,什麼事情幹不出來?此時再去刺激他們真是自尋死路!
這一次,連哀怨呻吟之聲都少了很多。
大雪簌簌而下,不一會兒眾人衣服馬匹都落滿了雪花。
黑甲兵馬依然保持著順序前行的姿態,秦諾伏在馬上冷眼看著,不禁暗暗驚嘆,難怪人言京城五衛,以裴翎統帥的霹靂營為首,闢東營僅此之,如今看去兵馬皆是精銳,進退有度,其彪悍冷冽猶在之前看到的神策營之上。
軍威兵勢這種東西,秦諾以前覺得都是虛幻杜撰,今日所見,才知曉傳言不虛。眼前的闢東營精兵,和之前那幫在行宮裡忙著搜羅宮室逼淩宮女的秦健私兵,雖然都穿著黑甲袍服,還是很容易就能分清楚。
只是如此精兵,卻只能犧牲在內耗之中,不免可惜。
又走了片刻,秦諾看向周圍,忍不住詫異,如今他們走過的這處樹林,不就是數月之前,自己坐在馬車上被刺殺的地方嗎?怎麼從官道上拐到這一路上了。
這一處的地形他極為熟悉,要不要趁機逃跑呢?再往前,就是之前那條小河,藉助那邊的地形,正可以逃走。只是如今天氣酷寒,大雪滿地,自己這個季節跳進河裡可不行,如果沿著河道往下……
正盤算地入神,突然一個腦袋湊了過來,“九弟,在想什麼呢?”
轉頭一看,是秦勳肥嘟嘟的雙層下巴。
“我在想,這路怎麼越走越偏了啊?”秦諾隨口應付著。自從見到他威逼霍幼絹那一幕之後,對這個兄弟,他少了三分親近,多了七分警惕。
秦勳嘿嘿一笑:“三哥他這是準備從南邊太平門入手呢,闢東營的大本部也在那邊。”然後,趁著左右無人注意的功夫,他壓低了嗓門,“九弟,你覺得,三哥這次成事兒的機率有多大?”
秦諾心神微動,然而,目光掃過,前頭的黑甲校尉雖然背對著兩人,耳朵明顯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