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輝心裡還有幾分忐忑，因為李輝曾經關注過這個精神病群體，有的人其實不是瘋子，是天才但被環境被憋屈了，變成了惡性發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不過更多的是在生活中收到巨大挫折，心裡承受能力有限，就崩潰掉了。但也有很恐怖的，比如咬人的人，或者喜歡殺人的人也是有的。
法醫坐在李輝旁邊，兩人一起去費啟東家裡，路是越來越顛簸，畢竟是鄉下了，走著走著就變成了煤渣路。
李輝問：“那個……請教一下您，為什麼人會變成精神病呢？”
法醫：“呵呵，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你一直活得那麼正常呢？”
李輝：“恩……因為我從小到大生存的環境不管是自然的，還是人文的，都算挺正常。”
法醫：“那就對了，因為你一直在穩定而正常的環境下生存，你失落的時候有人關心你，你憤怒的時候有人管著你，你開心的時候有人分享，在正能量的安慰和情緒管理中長大，你會學著別人安慰的方法做情緒的自我管理，久而久之你有了自愈能力，悲傷、絕望、恐懼都打不倒你，所以你不管怎麼樣都是正常人，做法醫做久了啊，才知道正常其實不容易啊。
你的環境很正常很好，所以你正常啊。
那些不正常的人，一般都是先天家庭就有問題，心理就不健康，後天進入社會之後更是不堪一擊，很容易被社會上正常的挫折侵害，人的思維就開始沒有邏輯了，很容易崩潰。
有的呢，像費啟東是長期活在壓抑絕望的情緒裡，情緒一直是高危狀態，就好像一張弓，一直繃得緊緊的，量變引起質變，稍微一個攻擊，就給繃斷了，所以就瘋了。”
李輝：“哦，學習了。呵呵。”
法醫：“恩，所以其實家庭教育是人生最重要的成長功課，父母的陪伴、安慰、教育是人正常生長的精神根基。”
李輝點點頭，“說的很是。”
顛顛簸簸之間，李輝和法醫輾轉到了費啟東的家裡。
低矮的平方走進去，才發現費啟東渾身只穿著短褲，蓬頭垢面的一個人在他堂屋靠牆的竹蓆上躺著，嘴裡一直罵罵咧咧，不知道在罵誰，聲音不大，反正就是一直自言自語，眼睛橫眉盯著身旁的空氣，一直說一直說。
兩個小女孩子穿著有些土氣，衣服也髒兮兮的，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望著李輝和法醫，大一點的小姑娘給李輝和法醫主動端來板凳。這孩子越懂事，李輝越是心酸，他鄭重地看著小姑娘說：“謝謝你啊！”
那小姑娘害羞淺笑，很快就恢複了麻木驚恐的常態神情。
但費啟東似乎誰也不認識了，也不理會剛剛進門的李輝和法醫、警察，依然自言自語。
見到費啟東老婆之後，李輝問：“他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費老婆說：“一個星期之前，出去打農藥，不知道是誰罵了他還是吵架了，反正一直就精神上過不去，一直在嘴裡說著罵人話。”
李輝搖搖頭，“真是可憐，老費還認識我麼？”沒人理李輝。
法醫走進費啟東，看了看嘗試和費說話，徒然無功。
就這樣費啟東被警察帶走了，被強制收容管理，說白了也不會醫治，但比坐牢的待遇要好一點。
最後的結果和死亡有什麼區別呢？
回去的時候，法醫又坐李輝的車。或許是李輝的探索欲給了法醫成就感。
一路上李輝都在抑鬱中，自己做了那麼多都是白搭。
法醫興許是看李輝沉悶了，有點奇怪，像李輝這種好奇的人竟然也有沉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