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那麼多人的哥哥輕易死在雙目失明的弟弟手裡,這是不符合邏輯的。
但經由衛東陽的解釋,一切都變得合理了。
秦青眨眨眼睛,恍然大悟:“我懂了!我要扮演的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變態,而是一個用殺戮來表達愛意的瘋子。他是亦正亦邪的。但他的正面情緒只對弟弟釋放,對別人,他是完全沒有憐憫之心的。這種極致的反差感我要演出來。”
“是這樣。”衛東陽略微勾唇,語氣溫柔。
“我知道怎麼演了。謝謝你衛東陽。”秦青露出開心的笑容,濡濕的眼眸裡閃爍著崇拜和感激的光芒。
“還有問題嗎?”衛東陽用指腹揉了揉小孩微微泛紅的嬌嫩臉蛋。
他高大的身影從背後籠罩下來,像一個囚籠,但秦青完全沒有發覺。
“有一場戲,哥哥把弟弟迷暈,關進地下室。哥哥裝成瞎了眼的弟弟,跟連環殺手周旋。每當連環殺手移開目光時,哥哥就會露出詭異的笑容。”
秦青扯扯衛東陽的衣袖,有些沮喪地說道:“這場戲我在家裡練了很久,總覺得不太對。你幫我看看到底哪裡有問題。”
“好。”衛東陽笑著低應。
秦青指著前面的鏡子說道:“你仔細看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原本嬉笑的表情立刻變成了脆弱與不安,雙眼放空,失去焦距,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了。下一秒,失焦的雙眼驟然凝實,放出微光,嘴角略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笑。
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麼富有層次的表情變化,秦青的演技又進步了。
白石和鄭橋松都說這樣演沒有錯,但秦青始終覺得有問題。
“你覺得怎麼樣?”他仰頭問道。
衛東陽垂眸看他,一邊思考一邊解答:“我想問題應該在這裡。從雙眼失去焦距到目光忽然凝實,這中間缺少一個銜接。坐在電影院裡的觀眾不是每一個人都具有細微的洞察力,能夠馬上發現你目光的轉變。在鏡頭前,你的表達方式要更具體,更外放。你可以試著轉動一下眼珠,慢慢把視線凝聚到連環殺手身上。”
秦青聽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拍拍手,露出驚喜的表情。
他馬上照著衛東陽的說法演了一遍。
這一次,他漆黑的眼珠在白得詭異的眼眶裡輕微地轉了轉,然後定定地看向不存在的某個人。這種表演方式更為具象靈動,讓他的視線變得更尖銳也更邪惡。
於是,當唇角上揚,露出詭異笑容時,就連秦青本人都被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
他張大嘴,呆呆地看著身後的衛東陽,數不盡的崇拜轉化為目光裡的灼熱。
“這樣演效果好多了!”秦青抓住衛東陽的衣袖,感嘆道:“你和朱晨風一樣厲害!你都可以兼職去當導演了!”
衛東陽低聲笑了笑,把頭垂下來,薄唇貼著秦青的耳朵,無比耐心地詢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我感覺我一定能試鏡成功!”秦青興奮地說道。
“再練習一下。這段表演很考驗功底,朱晨風十有八九會把它列為今天的考題之一。”衛東陽站著不動,雙臂牢牢禁錮著秦青的身體。
多加練習不過是個藉口,實際上,他捨不得放開秦青。
抱著獵物小憩是猛獸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