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學期,程楓家裡出了點問題。
程父作為他們老家第一批闖出名堂的人,一直熱心地帶動家鄉其他人一起致富,給他們安排工作,讓他們入股,還資助家鄉的大學生創業。
但面對房地産的持續寒冬,程家的産業也不可避免地承受著極大的虧損,資金短缺讓其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局。
農夫與蛇的故事就此上演,那些所謂的老鄉們不願意共患難,明明是看到程家發財自願找程父入的股,卻在這時紛紛拒絕承擔虧損,並要求程家雙倍賠償。
法律上強迫不了,就在道德上施壓。
他們帶了一群人,學著電視裡到公司鬧,到家門口鬧,連老家的祖宅也天天有人蹲著。
之前程父安排了不少經濟困難的老鄉進基層,讓他們能有穩定的收入去生活。到了這種時候,其中竟也有不少人收了對家的錢見勢作亂。更有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使出下三濫的手段要把程家最後一點都掏空。
程父常年無休的身體被累垮住院,公司大小事宜由程桉和二叔暫時打理,程楓每週末都要飛禾興和媽媽一起照看父親,他們家在哲市的房子也早已被擾得不得安寧。
曲頌已經很久都沒能跟程楓說上話了,只知道他很忙,每次見面都比上一次更憔悴。
她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說一些無足輕重的話來安慰。
程楓每次都笑著拍拍她的頭說:“沒事的,再等等我,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她深信不疑。
程楓說的話,從來都沒有食言過,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照顧好,不讓他再花費多餘的精力擔心自己。
程楓週末又飛到了禾興,父親的情況還是不見好轉,程母忙前忙後頭發也白了許多。
晚上父親睡下後他就回了家,讓母親在醫院陪他。
他站在房間的陽臺,讀過曲頌給他的留言後,也回了一句“晚安”,然後眺望自認為是哲市的方向。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程桉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他房間。
程楓苦笑著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爸進icu那天。”
程桉的表情黯淡下來。
他轉移話題:“你剛從公司回來?”
“嗯。”
……
兩姐弟並排在陽臺站著,比月亮還安靜。
過了很久。
“姐,對不起,我什麼也幫不上。”
程桉用力擠出笑臉,“你每週能來看看爸已經很好了,其他都是我們大人的事。”
又緘默了一支煙的時間。
程桉轉過身子,背靠著陽臺欄杆,“小楓,先轉學回來吧。”
“嗯。”沒有半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