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長信侯的聲音,遠遠近近的不真切,有些失真了。
這些年的將軍府,已然不是當年的那個將軍府了,特別是裴君玉,帝王是有意要讓裴君玉執掌兩江兵馬之府。
一旦聖旨下來之後,但凡和將軍府沾親帶故的,都是要水漲船高的。
偏偏姜蓁蓁在這個關頭退了將軍府的婚,那將軍府自然是不樂意的,好好的關系硬生的僵硬了。
長信侯想著都忍不住抬手,可是眼前的人已經紅了眼,只得洩憤的甩手。
可姜蓁蓁怎麼會不知道,裴君玉的前途無量,但是長信侯府需要攀他的高枝嗎?
哪怕要一個庶女,踩著她的肩膀,去勾那秋華也可以?
她像是從來沒有看清過她的父親,那個擔憂她安全不惜求陛下發兵,知曉她受傷便千裡前往南山府的,是眼前這個人嗎?
是了,從夏雲喬來之後,他就變了,不再是她一人的父親。
“所以爹爹就沒有想過女兒嗎?您聽不見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議論女兒,你聽見過嗎?”
姜蓁蓁此刻真的很想要將那些嘲笑她的人,拉到長信候的面前,讓他仔細聽聽是如何議論的。
長信侯自然也知道,但是他並不認為被人議論幾句能抵得上,讓夏雲喬嫁給裴君玉要重要。
換而言之,如今長信侯不止姜蓁蓁一個女兒,若名聲壞了只要那人是姜蓁蓁,便是低嫁也是嫁得出去的,而夏雲喬卻高嫁不了。
既然姜蓁蓁身為嫡女,也享受了二十幾年的侯府榮耀,他也任她任性了這些年,該償還給夏雲喬。
一個婚約而已,換一個人也一樣。
但是看著姜蓁蓁眼中的悲切,長信侯後面的話卻是講不出來了,他知道這個女兒向來固執認死禮,逼迫不得。
“蓁兒,你是姐姐,就當是讓讓妹妹可好?”
這句話消散在風中,是被月色揭開的破痕。
長信侯府突然開始大興土木,西廂院那邊動土鑿地的聲音一直響不停。
杏兒在外小聲的同人講幾句話。
自從那個二小姐進府之後,便沒有一天的安穩過,不是上門來擾小姐就是要弄什麼練武場,長信侯偏偏都還依了。
夫人不反駁,小姐又病著,長信候便自發的撥了中饋下去。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老侯爺的心如今都是偏著長的,當然這個話也只敢小聲的自家院子裡面講。
講完之後,杏兒才忿忿著一張臉推開姜蓁蓁的房門,發現她早就已經起來了,此刻拿著賬本正在算著。
臉色毫無血色的泛著白,時不時的還要咳嗽幾聲,肉眼可見的柔弱極了。
杏兒本來要抱怨,只得將話都吞了下去。
心中想著要是她是小姐的話,必定掌家的事情都放在一邊,誰愛管就誰管,當真不知道偌大府上的柴米油鹽之貴。
“杏兒,將東西放在一旁吧,然後你將本帳交由到娘親房中,由她過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