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輕愉的氛圍下,冰差不多快要拋卻了剛才心間泛起的沉重,只是在他這份沉重剛要完全卸下的時候,只聽得寺外傳來響亮的馬蹄聲,不時馬蹄聲突然停下,一陣嘶吼隨將傳來,顯然是有人也要進這荒廟避雨了。這檔冰的目光一跳,道:“果然來了!”
冰突兀的言語,聽得十三弟有些發愣,就連楠楠也覺得有些奇怪,而在十三弟側目要詢問冰的時候,楠楠也就順便望了過去,想知道冰的回答。只聽十三弟問道:“白兄什麼來了?是有人要進來了嗎?”
冰方才有些軟塌放鬆的脊背立即拔直了起來,“是,要命的人。”
看到冰在蒲團之上勝似佛家高僧坐禪的身姿,以及他那表情中警惕的神態,直到此刻楠楠才忽然明白他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為了什麼了,她登時心中一驚會意道:“是…是殺手?”
沒錯,冰之前心中所想便是此事,他想既然之前有殺手想追殺十三弟的命來奪取勸諫書,那麼此今的路上為何會沒有一絲動靜呢?是僱主放棄了嗎?顯然不是。而是在預謀更大的殺招,而這一路偏偏又是風平浪靜,反之倒覺得不安,有句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冰不怕殺手明身前來,是怕在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來,而有傷害到十三弟。
冰沒有回答楠楠,他則是望向了十三弟,囑咐道:“十三弟一會進來人後千萬莫要言語,只管聽著、看著或是什麼都不要聽、不要看,只能想著,記住了嗎?”
看到冰此時寒冷如霜的嚴肅目光,十三弟也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了,登時咬緊牙關,隨之“嗯”了一聲。
“好,十三弟你現在坐到楠楠的身後…”與十三弟吩咐完後,冰又複雜的忘了一眼楠楠,那眼光中有擔心,有不捨,還有深情,“…楠楠照看好十三弟。”
“知道,你…”
也不知楠楠要回一句什麼,卻還沒等她說講出來,只聽佛堂外踩踏雨水的腳步聲已清晰的傳了進來,楠楠也就收住了嘴,安靜了下來,不一時三個人走了進來。只待他們剛一邁將進來,那堂外濕冷的空氣也就隨著他們傳了進來,三人卸下草帽後那目光如刀,面色陰森的樣子也就映在了冰等三人的眼睛裡,只不過冰三人表現的都很平靜,也沒搭話,又彷彿沒有看見這走進來的三人。
這三人走到與冰三人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三人在坐下去的剎那,一股冷風在他們揚開身上濕重的外披時隨即傳來,那香爐上的騰騰的香煙也被這股冷風吹的仄歪了起來。而從他們的身上還不時滴下水珠——滴在地上的幹土上。而每滴落下一滴水珠後,那地上的幹土就隨即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小點。
那三人一前兩後的坐著,可是他們的目光卻都集中在一處——冰三人的身上。自進來後他們的右手就一直按壓著腰畔處的劍柄,似乎隨時隨刻都在準備著將劍鞘中的劍抽出來。
雖然佛堂外大雨聲,聲聲入耳,可還是覺得這佛堂裡壓抑無聲,讓人透不過氣。也就在這壓抑的氣氛有些讓人透不過氣的時候,忽然被打破了——只聽又有一波賓士的馬停在了廟門外。頓時這佛堂裡的眾人皆都沿著那佛堂裡的濕腳印望了出去,只一刻幾人的目光裡就出現了四個身披鬥笠,腰畔別刀的江湖客。他們踏進佛堂後,又是一排濕濕的腳印留了下來。
這四人倒與先前三人不同,不是因為他們備了蓑衣,沒有被雨水濕透內衣,而是他們的面上是帶著和氣的笑容的,他們先是像冰三人客氣的微笑了番,接著又向另外三人客氣的微笑了番,才坐到了佛堂裡的一角。
燃燒著的香斷了半截香灰下來。接著佛堂外的雨聲又響徹在了幾人的心扉裡。也就是說佛堂裡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過了一會那香和雨還是沒有什麼太大變化。香還在燒著,雨還在下著。可安靜的佛堂卻變了。那身穿蓑衣的四個人中,領頭人歪脖向著旁邊在他們之前走進來的三人微笑道:“你們要嗎?”
那三人一個也沒有回答。還是緊盯著冰三人。
接著那人又問道:“那你們著急嗎?”
那三人中坐在前邊的那位此刻倒是冷漠的瞄了他一眼,但仍然有回答。
“我們有些急了,你們看這…”
“我們要定了,倒也不著急。”終於那三人中坐在前面的那位此刻回話了。
“你們想要,又不著急?這不是讓我們為難嗎?這樣…我們一起如何?”
“一起固然穩妥,可是東家說賞金只有一份,一起的話就得平分…可平分的話似乎又有些不公平…因為到時候我們不知道誰出的力大,誰出的力小,這也是個難題…所以我覺得我們自己也就夠了…”
“既然如此那還是不一起的好,免得有什麼爭執。”身披蓑衣的領頭人說道。
“如此甚好!”
“既然你們不著急,我們可就先下手了?不知閣下肯給這個機會麼?”身披蓑衣的領頭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