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道如的表情開始變得痛苦,但是甘道如沒有停下,他仍然講著:“女子的疼痛聲越來越劇烈,痛的她近乎昏厥,青年的心慌了,所以他拼命的敲打著大夫的門,可是青年迎來的不是大夫的相救,他迎來的不是冷漠的白眼便是侮辱的嘲笑;不是無情的面龐便是冰冷的拒絕;但是青年沒有放棄,他一家家的敲門,敲的他的手腫的如包子;他一家家的跪,跪的膝蓋失去知覺變得麻木;他呼救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那一夜他近乎走遍了整個城,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他們,哪怕是一句溫柔的言語,他們也沒有聽到,最後青年眼睜睜的看著女子死在他的懷裡,看著他未出世的孩兒死在胎中,他甚至連他的孩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
那十位弟子忍不住的互相交視了起來。
甘道如的眼角處忽然滑下兩行清淚,甘道如心痛的閉上了眼睛,轉瞬甘道如睜開雙眼悽涼的笑了起來,“呵呵…他們倒真是同心同德,就連青年要在城內埋葬她死去的妻子他們都要阻止…女支)女骯髒…她們連一個死人都要唾液侮辱,更別說對那個活著的青年了,他們手持棍棒自發的來為青年送行…呵呵…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齊心協力的人們…呵呵…”甘道如在苦澀的笑著,“青年駝著她的妻子最後是一點一點爬著離開的…”甘道如又閉上了眼睛。
那十位弟子忍不住悲傷起來,他們的眼角也同樣變的鹹澀,但是他們沒有敢出聲,他們只是在望著甘道如。
甘道如睜開眼睛後,咬著壓根惡狠狠的說道:“所以那青年發誓,發血誓,他要學醫,他要做一個賽華佗、勝扁鵲的神醫,他要做一個讓世人抬頭仰望著的活神仙!”甘道如充滿怒火的眼睛在這一刻又漸漸平淡了下來,“他後來做到了,沒錯他又回到了那座城,是的,他要複仇,他要看到他們絕望的神情,他要看到他們無助恐慌時的瞳孔,他要聽到他們苦苦哀求的呻吟,他更想他們去死,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在他百年之後才會有臉去見他的妻子。所以他一點點變得冷漠無情,變得盛氣淩人,變得鐵石心腸。”
甘道如說完後,他環顧了下十位弟子,甘道如看到他們的臉上也已布滿了淚水。看到這十位弟子的淚水,甘道如的眼淚突然猛然噴湧而出,他哽咽著道:“其實那青年…他…他本性…也是有情的…也是有人性的…你們…你們理解麼…你們…懂麼…”
這十位弟子已經泣不成聲,“先生…先生…”
這十位弟子看著甘道如似是淚人的模樣,心裡實在是心疼。他們在心裡想著:曾幾何時先生還是一個冰冷嚴厲的一方掌門,此刻再也看不到他的嚴厲了,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受了委屈會哭的老人,曾幾何時先生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言傳身教的老師,此刻他再也不是老師了,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默默承受痛苦的正常人。
甘道如再嚴厲,也畢竟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所以他畢竟也是容易傷感的,所以他心底無限的苦楚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
這一刻那十位弟子再也不顧什麼孔孟之道,尊卑之禮,他們起身便環擁上甘道如,“先生…”
這一刻課堂上,哭成一片,哭的讓人心痛,哭的讓天地撼動。
許久許久後,甘道如破涕大笑,“哈哈…別哭了…別哭了…”甘道如和藹的輕拍著身邊弟子的後背。
那十位弟子直身退了兩步,恭敬的注視著甘道如。
甘道如忽然又認真、焦急的道:“好了!好了!現在我們面對著一個巨大的挑戰,也是我自己前所未有過的挑戰,現在我們去煉丹房把丹藥都歸置出來…快!”
營帳裡,兩個人,一尊一卑。一個背負著手在上,一個彎著背在下。
尹俊說道:“師爺,從那幾位少年經過的路線來看,屬下大概猜測出了幾分…”
周全問道:“是什麼地方?”
“懸濟壇。”
“什麼?!懸濟壇?!”周全惶恐的轉過了身,他瞄了一眼尹俊後,向著右面挪移起了步子,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擔憂,“若真的是懸濟壇…恐怕那升州城的瘟疫…”
尹俊上前一步,“師爺,要不要把他們都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