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蘇吟兒不記得四年前的事,但爹爹說過,“蘇家的女子無需學武,好生呆在深閨養著,舞刀弄槍的事交給男人”。
蘇吟兒記得真切,洋桃不會武,更從未學過醫術,勉強習得的幾個字,也是她教的。
洋桃呆愣了一瞬,錯愕的同時拽緊了懷裡銅盆的邊沿,常年幹活的雙手到了冬天就開裂,手背繃得死死的,滲出了細微的血漬,也察覺不到。
她“哎呀”了幾聲,似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隨手一指,指向清秋。
“那個,奴婢也是聽來的,不知真假。清秋,我分析的對麼?”
清秋柔柔地笑:“是這樣的,洋桃沒說錯,夫人無需擔心。”
蘇吟兒低垂的眸隱隱顫著。
她側躺在地上,墊著厚厚的白色狐裘褥子,蓋著繡了精美牡丹花的雲錦被,頭靠在雕花的玉枕上。
她細柳般的眉輕蹙,藏在狐裘下的手兒不安地扣著厚實的絨花地毯,將白嫩的如蔥手指弄得生疼。
一切太平靜了,平靜到詭異。
清秋快步走過來,拿過洋桃懷中的銅盆,“還是我去吧,你陪著夫人。”
洋桃極快地攀上清秋的胳膊,“我同你一起。夫人要換藥了,我去催催,”,洋桃邊說邊拽著清秋往殿外走,還不忘回頭對蘇吟兒笑,“夫人,奴婢很快回來,很快哦!”
萬分慶幸的是,蘇吟兒的左腿沒傷到骨頭,只是磕了一道血口。
血口不深,但天氣寒冷,蘇吟兒穿得多,換藥不是很便利,加之她現在被鎖著,行動不便,傷勢好得慢。
洋桃出了內殿,才行至殿外掛著燈盞的走廊裡,趕忙松開挽著的清秋,撫了撫心口,又瞥一眼殿內的蘇吟兒,確定夫人看不見了,才後怕道。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她果然不擅長撒謊,從來不擅長呀!
乾德宮的內殿裡,此刻就剩下蘇吟兒和老皇帝兩個人。
一個被鐵鏈牢牢鎖在地上,一個平躺在龍床上,兩人的距離不過十尺,中間隔了一道紅木色的雕花月門。
蘇吟兒始終是怕的。
她望著半敞開的大殿銅門,細細地數著洋桃和清秋離去的腳步聲。殿外有禦林軍值守,就在門外的長廊上;偶有小宮女經過,詢問夫人是否需要加炭。
熟悉的聲音響在長廊,是三公主。
——“本宮豈是你們幾個奴才能攔的?讓開!”
“哎呀,你們就讓我進去嘛,貴妃姐姐可喜歡我了,會同意見我噠!”
“好哥哥,好哥哥?”
“切,真是塊木頭,都不懂得變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