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日蘇婕妤來景陽宮時,曾淡淡地提過。林氏若非有意中人,也不至於婚後同蘇伯父鬧成那樣。
蘇吟兒止了哭泣,好奇道:“那相好是誰?”
清秋頓了頓,支開小宮女們,小聲道:“是蘇副將!”
蘇吟兒呆愣了片刻,恍然間意識到,或許這就是父親同蘇伯父大吵的原因。
若是如此,那蘇婕妤的生母林氏,會不會就是蘇吟兒的......
蘇吟兒掩下紛至沓來的猜測,細細地整理思緒。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小宮女的通傳——
——“還請蘇婕妤和夫人稍等片刻。”
原來是蘇婕妤和林氏來了。
前個白日裡,蘇吟兒說她沒什麼孃家人,想邀請蘇婕妤同母親到景陽宮熱鬧熱鬧。
蘇吟兒給洋桃和清秋遞了個眼色,兩人忙打來盆溫水,伺候她淨面,洗去臉上的淚痕,又上了些胭脂,遮住哭得浮腫的美目。
整理妥當,兩位侍女才將蘇婕妤和林氏迎了進來。
——“貴妃娘娘吉祥!”
蘇婕妤行禮問安後,側身引出身後的林氏,“姐姐,這是我娘親,聽說您一個人在景陽宮,非得過來看看您!”
林氏徐徐上前。
這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雖已年過芳華,卻是美豔動人,比起嬌嫩的蘇婕妤,更有一番別致的韻味,足以窺見年輕時的驚豔絕倫。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錦衣,沒有過多繁複的花樣,款式極其簡單,僅用一根細帶在腰間打了個結,既不爭奇鬥豔,又沒失了光彩,真正是儀態端莊、舉止得體。
林氏緩緩行了一禮:“見過貴妃娘娘。”
蘇吟兒莫明心悸,不知自個兒在期待些什麼。
“二位請上座,看茶。”
景陽宮的茶用的是上好的鏽釘子。
鏽釘子採自煙雨朦朧的南山。每年的煙花三月,接連下過幾日的春雨後,南山的春茶會長出新芽。
在蔥鬱的大樹下,在低矮的灌木叢中,藏著掛著水滴的鮮嫩的鏽釘子。
茶女們踩下、晾幹,放入地窖裡,等到寒冷的冬日再拿出來泡上。
泡鏽釘子的水也很講究,得用初冬的第一場雪水,燒開了,煮沸了,再涼上半炷香,緩緩倒入茶盞裡,入口才有回甜的味道。
蘇吟兒不喜飲茶,卻泡得一手好茶,只因陸哥哥喜歡,不過今日這茶,她是怎麼泡也泡不出想要的味道。
不止今日,前日起便是這樣了。
她只好棄了鏽釘子改用普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