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下一層,靠近入口處的幾間囚房裡,鐵鈎穿過被鎖之人的手腕和腳腕,將他們牢牢地釘在厚厚的牆壁上。
淩亂的頭發遮住他們憤恨的雙眼,沒死,還吊著一口氣,卻是生不如死。
他們旁邊的囚房空著,連著空了兩間,再往裡走,最盡頭的囚房裡關著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被鎖在鐵柱上,渾身血淋淋的,無一處完好的肌膚,只能從他犀利的眼神裡,依稀辨認出他年輕時的狠辣。
陸滿庭踩著泥濘悠閑地走進,手裡隨意把玩著三顆玉核桃。他甚是可惜地撫過隔壁空著的囚房石磚,敲了敲。
“原本這一間是為了右都禦史準備的,不過他被我鞭打成了肉泥,無福和你做同伴了。”
刑部尚書驚恐地抬頭,後頸上的鐵鈎一緊,扯得他鑽心地疼。
他被抓進來已有數日,可他過得不知時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在疼痛的時候才是暫時清醒的。
而這一切,都拜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所賜!
他比地獄的羅剎還要冷血,比蛇蠍子還要狠毒!
刑部尚書唾道:“要殺要剮隨意,給我來個痛快!為何這般折磨我們?”
陸滿庭抬眸,黑沉的眸底是駭人的狠辣。他步步逼近,行至刑部尚書跟前,一腳踩在對方的傷口上,狠狠地碾壓。
“痛快?你配嗎?”
陸滿庭笑地陰寒,似想起了不堪的往事。仇恨讓他俊朗的面目扭曲,讓他滾動的喉間全是嗜血的瘋意。
刑部尚書吐了一口血,憤恨道:“就算,就算是為了沈家,你也,你也不至於如此待我!”
“當然不至於,”陸滿庭松開腳下的可憐人,抬手指向靠近門邊關著的那三人,嘲諷道,“不若我告訴你,他們的名字。”
刑部尚書顫抖地厲害。
當陸滿庭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怔住了。
十五年前的那起慘案、那起大火,是他們七人共同謀劃的。那些兄弟的名字,連同他的名字一起,刻進了塵封的往事裡、刻進了生命的骨子裡。
他不安地整理著思緒,忽地想起什麼,猛然大驚。
“你你你......你沒死?!”
陸滿庭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他唇側勾著瘮人的弧度,拿出一張泛黃的牛皮紙。
這張牛皮紙很舊了,四邊被磨得不成樣子,應是有不少的年頭,卻折得整整齊齊、方方正正。
他就著昏暗的燭火,一筆一劃,在最後一個名字上打了個x。
“等著,汪正卿很快會來陪你。”
這一夜,蘇吟兒瑟縮在景陽宮的牆角,用一張狐裘緊緊地裹住自己。
她想著晚宴上老皇帝砍殺太子的種種、想著老皇帝用逗鳥棒勾她的下巴、想著金鞭下被磨成的肉泥,害怕地睡不著,睜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