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不理民詞,只負責清承明治,但凡涉及到官員貪汙受賄的案件,大理寺有權不對外提供案卷。
若是想要繼續往下查,需有皇上的手諭。
陸滿庭溫和的目光微寒。
他修長的手指掃過整潔的龍案,撩起赤金衣擺坐在龍座上,提筆寫了一封手書,蓋上玉璽印章,拿給侍衛。
“擋你者,斬立決。”
風離抱拳:“是!另外,金少已經抵達城外,說許久不見您,異常想念......”
陸滿庭冷冷一瞥,風離忙止住話頭,“屬下安排他改日再來。”
威壓襲來,殿內靜得可怖,唯有陸滿庭批閱奏章時,狼毫筆落在摺子上的沙沙聲。
宮人和殿外的禦林軍都規規矩矩地立著,無一人敢抬頭看龍座上的人,甚至連呼吸都是謹小慎微的。
陸滿庭代天子處理政事,已近兩年。
臨近辰時,陸滿庭放下奏摺,起身離開。
此前請他入宮的嚴公公碎步跟上前:“安國君,容老奴送送您吧!”
殿外,一頂奢華的抬轎立在廊下,陸滿庭只淡淡瞥了一眼,客氣拒絕了嚴公公的好意,長腿繞過抬轎,孤身一人朝著宮門而去。
天還沒大亮。
灰濛濛的日光裡,陸滿庭迎著寒風,慢悠悠地走在濕滑的石階上。
昨個夜裡雪大,飄飄揚揚,灑了厚厚的一地。宮人們未來得及清掃道上的雪,陸滿庭一腳一個鞋印子,一深一淺,綿延在他的身後。
今日是臘八節,臘八節後便是除夕,皇宮裡裡外外煥然一新,早早掛起了燈籠和紅色的綢帶。
紅豔豔的,甚是喜慶,唯有那抹深紫色身影暗沉沉的,漸漸隱沒在日光裡。
沒人知道陸滿庭的身世,沒人知道陸滿庭來自哪裡、父母是誰,只是突然某一天,漠北出了一個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
少年將軍在馬背上闖天下。
老百姓愛戴他,感激他為千瘡百孔的國家守得片刻的安寧;
老皇帝倚仗他,將大權悉數交給他。
他總是很溫和地笑著,細長的眼睛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可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透著遠遠的疏離和冷淡。
就像是披著一層皮,無人看透他的內心。
這麼個人,怎能沒有過去呢?
人聲鼎沸的京城街頭,穿著青衫麻衣的大媽站在小攤販前,扯著嗓門討價還價;
路邊的三五個稚童拿著炮竹嬉笑著你追我趕,將挑著熱豆腐的小販撞得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