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為她盛了一碗高湯,“喜歡就多喝些,不急。”
“嗯!”
蘇吟兒莞爾一笑,桃頰生若繁花。
樓下的戲臺子換人了。
一個身著異國服飾的清瘦女子,約莫二十來歲,畫著看不清面容的濃妝,抱著一把胡琴款款走上臺。
大冬天的,她竟只穿了薄裙和披紗,未著鞋襪的腳踩在紅色的地毯上,隱隱可見腳背上被抽打過的紅痕。
女子自彈自唱,唱的是一段悽美的身世。
女子出生在遙遠的大草原,自幼喪父,跟著母親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母親賢惠,卻因貌美被惡人強佔丟了性命,留下幼年的她和妹妹在風雨飄搖的亂世,艱難地長大。
蘇吟兒情難自已,放下碗筷,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偏偏樓下的賓客很不滿意,有些甚至拿瓜果怒砸戲臺上的女子。
“唱得什麼玩意?完全聽不懂!哭哭啼啼的,跟家裡死人了似的。”
“這是在大庸國,不是你們胡蠻族。”
“趕緊下去,別瞎了老子的好心情!”
......
興許是臺下的賓客鬧得兇,酒樓老闆出來打圓場,說了好些寬慰賓客的話,承諾給每桌送一份幹果,還罵罵咧咧地將唱戲的女子趕下臺,賓客們才滿意了。
雅間裡的蘇吟兒嘆著氣。
“她唱得挺好,不該被如此對待。”
“哦,那她唱的是什麼?”
陸滿庭來了興致,遒勁有力的手輕扣桌面,見蘇吟兒急急地解釋,他又為她續了茶,示意她慢些講。
蘇吟兒越講越哀婉,講到動情處,不知不覺又哭出聲來。淚眼朦朧中,陸滿庭俊美的臉忽地陰沉,溫和的笑僵在唇邊。
那凝視著她的溫柔目光微寒,不放過她面容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吟兒聽得懂。”
這句近乎肯定的話語讓蘇吟兒愣了愣。
蘇吟兒低頭喝一口湯,“對呀,我聽得懂。”,片刻後,她詫異地抬頭,“陸哥哥,我聽得懂胡蠻語?”
——她居然聽得懂胡蠻語!
她是大庸人,自小說京城話,怎麼能聽懂外邦的語言呢?更緊要的,是她一點不覺得生分,那胡蠻語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親切地很。
陸滿庭倒笑了,病態的佔有慾沖淡了眼底的清冷。
他似乎很怕她想起什麼,鬆了很大一口氣,昳麗的薄唇輕啟,用胡蠻語同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