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輔臣的第一次格鬥訓練還是孫修紹帶著他走的,那個時候的孫輔臣只是一味地好勇鬥狠,他在鬥毆中最習慣的攻擊就是擊打頭部,但這是很危險又很容易失控的攻擊方式,於是孫修紹的第一堂課就是了解人體。
他帶著少年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腹頸部,一一告訴他哪裡是頸椎,哪裡是動脈,哪裡是髒器,哪裡是人體上一擊必殺的弱點,哪裡又是克敵制勝卻不會過分傷人的區域。
後來……後來在他們之間的比鬥中,孫輔臣的第一次勝利就是擊中了他的腹部,賊痛。
孫雲適沉浸在回憶裡,本能地仰了仰頭想要避開熾熱的氣息:“行行行,孫霽就孫霽,總之你先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然而此時的孫雲適滿心都是前世的亂局,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仰頭的動作正在把頸項送到野獸的面前。
孫霽一頓,隨後支起膝蓋弓起身,微微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孫雲適得到這個反饋後還覺得有些欣慰,雖然他們之間已經相隔了不知多少年,但這個撒出去弟弟也沒有太不聽話,之前的防備應該是用不上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怎麼給自己換了孫霽的名字?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霽’這個字。”
“為什麼不喜歡?霽,雨止也,雨後天青,總比閑雲野鶴要招人待見。”
孫霽的眼中像是有鈎子,緊緊地勾住了孫雲適:“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你後悔了?”
“不,就算是再來一次,我的選擇還是一樣的。”孫雲適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失笑,“輔臣……我很抱歉。”
孫霽垂下頭,把頭埋在他的肩窩,他的短發刺得孫雲鶴有些癢。
孫霽的聲音悶悶的:“你不需要道歉,你根本就沒有錯。”
孫雲適抬頭望著地下室的穹頂,高懸的燈光正在為室內溫室中的花卉草木提供光照,他抿了抿唇,抬手拍了拍孫霽的後背。
手掌下的肌肉堅硬得像是堅石,孫雲鶴無聲地嘆了口氣。
輔臣一旦情緒激動就是這樣,肢體緊繃,肌肉僵硬……這個毛病,即便是換了一副身軀都改不過來。
孫雲適:“我應該早一些來找你的,我沒有想到你們也會回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只是一個人。”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你也沒有錯——”
孫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嗅到了一種淺淡又清新的氣息,像是海邊的風,讓人回想起孫家老宅靠海的懸崖。
在每一個夏日的夜晚,海浪就在老宅邊的懸崖下翻滾,在黑巖上拍擊出碎玉一樣的白沫,他的哥哥有的時候會在那裡跳水,這大約是孫氏家主唯一被允許接觸的極限運動,當他破水而出、再次攀上懸崖後,他的身上就纏上了這樣的氣息。
清爽中夾雜著一點鹹腥。
而這也是……他的資訊素。
他變成oega了。
“嗯,我沒有錯。”孫雲適輕輕拍著孫霽的後背,上輩子哄刺頭的次數不勝列舉,這個動作他做得是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