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霽月樓的名聲,不要管昔日出過一位武林至尊的幫派被踐踏一地的尊嚴。
那邊陸齊已經走到了付翊面前兩米遠,凝眉看了看這個後生,雖然眉眼給他一種熟悉的錯覺,但還是冷笑道:“霽月樓?說的百年霽月永世清風,餘道生那個老家夥可沒有這樣高尚的情懷。霽月樓,如今算什麼東西?”
付翊低眉順目道:“陸幫主,霽月樓確實已傾頹,只是餘大師已故去,還請尊重先輩。”
陸齊握緊了拳頭,滿身煞氣,表情冷酷,道:“我找尋霽月樓故址及後人多年,你知道為什麼嗎?”
付翊有點不懂他的意思了。
陸齊忽然就露出一絲陰險而嗜血的笑:“餘道生與我有殺父之仇,我十八歲繼任破霄幫,當時便曾說要殺餘道生為父報仇。付樓主,你說先輩已去,這仇我該找誰報?”
陸齊腰間佩劍還未動,人往那裡充滿殺氣地一站,卻已經嚇得周圍圍觀群眾齊齊後退。
付翊萬萬沒想到霽月樓當初和破霄幫結了仇,還是這麼大的仇,只是餘道生在數十年前風頭極盛,恩怨情仇必不可少,但沒想到這難得出門一趟,剛巧遇到仇家,所謂冤家路窄,古人誠不欺他。
陸齊說:“花姑娘,此處已是穹天地界,只是殺父之仇已經拖延數十年,我此時滿心憤懣悲痛,你能理解嗎?”
花涓就不理解了這一身殺氣怎麼就跟悲痛掛鈎了?
陸齊說:“既然付樓主來了,不妨把命留下……”
陸齊話還沒說完,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落在兩方中間,向兩邊拱手行禮,才說道:“聖女口諭,穹天界內,請陸幫主大人有大量,放過小輩一馬。既然付樓主是餘大師後人,理應尊為貴客,由月裂好好招待。”
陸齊甩袖大怒道:“荒唐!”
傳信女使低頭一禮,“聖女親口下令,若是陸幫主有異議,聖女願意親自出面調停。”
付翊雖然未曾見過那人口中的聖女,但還是有些感動,忍不住朝女使行禮道謝。
時光漫漫,歷史這條河流總是亙古長流,永世不竭,無數人在此間掙紮,最終化為塵土一坯,銷聲匿跡再也無人記得。而傳承,或許是世人覺得自己存在有意義的唯一一種方式。
霽月樓本身或者是霽月樓樓主,代表的正是先輩餘道生在武道上執著不悔的追求的傳承,武林之中,每個追求武功高低,並以此為信仰之人,都是因這種傳承而堅定信念。
武林世態萬千,但對於武道境界上有造詣的高人,都出於這種傳承,必須表示應有的尊重。
然而陸齊這人性格狂妄,剛愎自用,再加上如今他已經算得上是武林第一人了,難免有些無法無天。殺父之仇的痛恨自然存在,但也有炫耀自己武林第一人的威嚴的野心和貪婪。
陸齊不屑於偷襲,開打之前還說:“殺父之仇總是要報,不然陸某如何有顏面面對地下的列祖列宗?霽月樓又如何,如今霽月樓還有什麼人給你們撐腰?我乃天下第一大幫之主,沒有人能阻止我做任何事!”
他終於拔劍。陸齊佩劍昊然,在拔出的那一瞬間,月亮的光輝落在上面,讓人有一種難以直視鋒芒的忍不住想要退縮的錯覺,眾人紛紛往附近停泊的閑船散去。
而付翊,也被那劍露出的逼人鋒芒給驚了驚。傳言當年長生教之禍,陸幫主就是拿著這把劍重傷邪教長生教教主高長宗,而後殺死教中數位高手長老。那日昊然劍身上血跡沒有一刻幹涸,如同此時威嚴逼人的陸齊。
付翊相信了,那一刻,陸齊是真心想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