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百裡低頭恭敬地答道:“江南人氏,自幼從師于山中學習醫術。”看慣了趨炎附勢之人,再看這鄒百裡,他雖然看起來畢恭畢敬的樣子,卻並有産生一張阿諛奉承之感,倒是讓段芝蘭有些刮目相看。
原來是山林中人,難怪穿著打扮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大夫的樣子。而且,怎麼又是江南的人?段芝蘭沒好氣的皺了皺眉頭,似乎自己永遠都和江南,和江南的人有無數扯不清楚的關系,不過無法否認的是,那個地方當真是人傑地靈。
段芝蘭又接著問道:“既是山林中人,又為何不遠千裡尋到京城來?”段芝蘭吩咐江太醫在整個大梁廣泛散佈召集令,召集當地的有名的神醫進京治病,並且開除了天價的報酬,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沖著這豐厚的報酬慕名而來的,然而段芝蘭看鄒百裡這個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貪愛錢財之人。
聽到這話,那鄒百裡卻只是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般,輕輕的笑了笑,那笑聲中還帶著些許嘲諷和淡淡的不屑。段芝蘭有些疑惑:“你笑什麼?”
“我笑娘娘您太看不起我們這些從醫之人了,醫者救人治病,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莫非還偏偏需要找出一個什麼理由不成?”段芝蘭聽得有些愣愣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從眼前這個少年的口中說出來,卻讓段芝蘭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
似乎她在充斥著陰謀詭計的深宮中生活了這麼久,早就失去了一顆初心,覺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利可圖,現在想來,還真是慚愧。
“是本宮太狹隘了。”段芝蘭苦笑道,段芝蘭的心情很複雜,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和之前的那些歌名醫們都不一樣,只是段芝蘭很糾結,到底要不要把讓他見到皇上李成浩呢?這實在是一個太過於冒險的行為,可是現在的形勢很明顯,眼前這個鄒百裡,或許就是段芝蘭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果不這樣做,她別無他法。
段芝蘭望著他,臉上早就已經收起了笑容,她正色道:“你的意思是,非要見到那個人不可?”
“是。”依舊是冷淡的毫無生氣的聲音。
“別無他法?”
“別無他法。”
段芝蘭和鄒百裡二人就這樣不相上下的對峙著,彷彿是在比誰的態度更加冷淡似的,段芝蘭希望他出手相救,而鄒百裡又非要見到病人不可。
“好。”段芝蘭終於做出了讓步,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吧。遲疑片刻,段芝蘭又說道:“不過,你進了宮之後,若是敢對外說漏嘴一個字......”
“娘娘您放心。”鄒百裡早就看出了段芝蘭的顧慮,”草民知道進了皇宮意味著什麼,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的。”
事不宜遲,段芝蘭也沒再猶疑了,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是也總比沒有任何希望要好。段芝蘭命人給鄒百裡準備了一套全新的衣服,當即就跟著段芝蘭進了皇宮。到了養心殿的大門口,江太醫便就早早的出來迎接了,行過禮過後,他走近段芝蘭,壓低著聲音說道:“娘娘,陛下病情又惡化了。”
“什麼?”段芝蘭聞言加快了步子,幾乎是小跑著的快步走去,裡面的宮女忙忙碌碌的換毛巾遞湯藥,段芝蘭皺著眉頭又替躺在床上,面容蒼白,身體虛弱的李成浩把了把脈,果然,脈象極其不穩定,毒性已經擴散了。
段芝蘭轉身命人將鄒百裡給請進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段芝蘭向旁邊退了兩步讓開位置,對著鄒百裡幾近央求的說道:“鄒大夫,拜託了。”
鄒百裡沉穩的在龍榻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有條不紊的開啟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將各類用品一一擺上,先是把了把脈象,鄒百裡看著李成浩蒼白的面容和淺淺的烏黑的純色,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病,而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