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事前事後差不多準備妥當,就差臨門一腳了,段芝蘭現在迫不及待想要和鄒百裡探討具體的章程。李成浩早一日醒來,宮裡、京城就早一日平靜,這天下和龍椅不能沒有人坐著,否則遲早會大亂。
再次睜開眼時,段芝蘭一雙沉著清冷的眸子燦爛極了,她朱唇輕啟:“去太醫院。”
此時的她身上氣勢斐然,如同一隻傲然屹立的金鳳。
翠染一下子看呆了眼,愣了愣才忙不疊應下,去取披風和宮燈。
等到人走出坤寧宮才反應過來,主子晚膳還沒用呢!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最近太醫院邪門得很,一到晚上就傳出來鬼哭狼嚎的聲音,附近的宮人入了夜都不敢從這兒經過,就是白天,看著緊閉的宮門也覺得滲人的慌。
由於李成浩當了皇帝以後除了原先的太子妃外未納一妃,先帝的妃子們無子嗣的俱陪了葬,剩下的太妃不是常伴青燈古佛,就是殿裡閉門不出,宮裡沒幾個主子需要伺候,以往門庭若市的太醫院就蕭條不少。
與往日的光景一對比,確實令人唏噓。這皇宮太大了,正經主子不多,就顯得空曠,沒人氣兒。
段芝蘭剛一進門,耳朵裡便傳來一陣哀嚎,唔唔咽咽地甚不清晰,聽著像是被堵住了嘴巴。
自從鄒百裡院中時常發出怪聲,其他太醫晚上連出門也不敢,早早就關好門窗、熄了燈避在房中不出來。
段芝蘭踩著不急不緩的步子朝小院走去,越接近那裡,傳來的痛哀聲就越加清晰,到了最後停在門前,她心髒顫了顫,因為裡面的動靜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唔唔唔!唔——呃!”
一種近似野獸低喘咆哮的詭異聲響從門縫中清清楚楚傳了出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類似鐵鏽的血腥味。
房中燭影搖曳,段芝蘭看見一道人影映在窗上,似乎是鄒百裡。
不趕巧,她正好遇上鄒百裡給兩個死囚換血,不用仔細想象都能知道裡面是何種血腥而慘烈的場景。
段芝蘭雙腿飛快一軟,扶住一旁的翠染。不為害怕同樣的情形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想到那兩人遭受如此的痛苦,都因為自己所導致,彷彿手上沾滿了惡臭的鮮血,像一個手握鍘刀的劊子手。
翠染一個女兒家,膽子還沒有段芝蘭大,同樣嚇得不輕:“這……這鄒大夫是在做什麼?”
段芝蘭面色蒼白地搖搖頭,神情肅穆:“你別多問,在外面候著。”那樣的場景,誰願意看呢。
說完,段芝蘭輕輕敲門:“鄒大夫,可方便本宮進去?”她聲音低沉,不想驚動其他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個新來的大夫周田站在門後。見到段芝蘭,他眼神閃了閃,側身讓出條道來:“鄒大夫請娘娘進來。”
段芝蘭毫不猶豫地抬腳進去,而翠染趕在關門前一刻,身子一側像只泥鰍似的靈活鑽了進來,她心裡打定主意要跟主子同進退。
可待眼睛一掃房中的情形,立刻恨不得自己沒進來過。巨大木盆中,兩名男子雙雙被綁在其中,那水就跟血水似的鮮紅鮮紅,散發著濃重的味道,似濃烈的香氣中夾雜腐氣,說不清是好聞還是難聞,燻的人昏昏沉沉,陣陣作嘔。
段芝蘭同翠染一樣,乍一看還以為木盆中盛的都是鮮血,心驚肉跳。後來看那兩人掙紮中潑灑在地上星星點點,才知道是特殊藥物熬製的藥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