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蘭又羞又急,卻不敢抬眼看她,竟有些語無倫次了,起身便往寢宮走:“我乏了,先去休息一會兒。”
又聽得李成浩在身後似笑非笑地說道:“茉莉花茶也不喝了麼?”
段芝蘭此刻雖然渴得要命,卻又實在不好意思再與李成浩同待在一個屋簷下,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不渴。”
李成浩低頭輕笑,隨即又吩咐翠染到:“去把茶給你家娘娘拿進去。”
許是上午玩兒的實在太累了些,段芝蘭一上榻便睡著了。醒來時天色已漸晚,一覺醒來,段芝蘭覺得輕鬆了不少。
翠染進來服侍她起身,說道:“娘娘,你醒了。”
段芝蘭又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賭氣說道:“你還真是不怕我罵你。”
翠染是段芝蘭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李成浩和段芝蘭之間的事情,翠染笑道:“我自然不怕娘娘罵我,只是我們旁人都看得出來這太子殿下對娘娘這樣好,只怕是鐵打的心都會融化了。難道您心裡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段芝蘭忽然怔了怔,竟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何嘗看不出來李成浩對她的好,只是這份感情,她受得起嗎?自從經過上一世的事情之後,段芝蘭便就在心裡暗暗發誓,這一世她無論如何也不要愛上帝王家的人,他們都太過於無情,使得她這一世不敢再輕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段芝蘭走出寢宮,見到李成浩獨自一個人在東宮的院子外坐著,月色漸起,空氣中已經有了些微薄的涼意。
段芝蘭從寢宮裡拿了一件李成浩的蹙金雙層廣綾長衣,輕輕的走過去為他披上,說道:“想什麼呢”
隨即又在他身旁坐下,喚來翠染泡了一壺茶,又把宮女全都屏退了。
李成浩見是段芝蘭,有些意外的攏了攏長衣,又喚住翠染說道:“別泡茶了,去把我珍藏多年的桑落酒拿來。”
段芝蘭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記憶中他是很少喝酒的,擔心的問道:“你身上的病還未完全好,能喝得酒嗎?”
李成浩輕聲說道:“無妨,我這桑落酒是桑葉落下之時取井水釀制而成的,酒性不烈。”
翠染取來酒,又小心的為李成浩和段芝蘭一人斟上一杯,便退下了。
夜晚的風清冷得有些刺骨,段芝蘭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衫,聽到李成浩打趣說道:“還為著下午的事生氣嗎?”
段芝蘭笑著搖了搖頭,“我豈是如此小肚量之人。”
李成浩仰頭喝掉一杯酒,望著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無比感慨的說道:“我幼時便總是和成濟一起偷偷藏著桑落酒,又偷偷喝掉,不敢讓父皇知道。”
段芝蘭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酸楚,李成浩和李成濟明明是可以做一輩子的好兄弟的,卻不想為了這王位而反目成仇,偏偏兩人又都不肯各自退一步,還有李成浩的病情,段芝蘭雖然不敢肯定是誰下的毒,但她清楚十有六七就是二皇子一黨的人幹的,他們兄弟倆難道這一個地步,想必誰心裡都不好受。
段芝蘭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哥哥段修竹,曾經他們也如此親密,兩小無猜,只是現在,春狩那日像極了段修竹的身影總是在段芝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段芝蘭撫額,又按了按眉頭,不願再去多想這件事情。
段芝蘭又望著李成浩的側臉,突然間很心疼眼前這個人,他和李成濟總是明裡暗裡得爭兇鬥狠,卻也會在某一個平常的深夜,想起童年的記憶,然後追悔莫及吧。
“這些事情,都是為局勢所迫,也不全怪你。”段芝蘭出言安慰道。
“所以,我有時竟很羨慕安慶王和父皇之間的手足之情。”李成浩又仰頭一飲而盡,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杯酒了。
段芝蘭覺得這話題頗有些壓抑,又提起安慶王道:“素來聽聞安慶王和王妃伉儷情深,成親數十年如一日。”
李成浩聞言輕笑道:“不錯,安慶王和安慶王妃的愛情故事在大梁一直都廣為傳頌,想必你也聽說了不少。”
段芝蘭點點頭,說道:“對呀,那樣一生一世的愛情,的確是每個女孩子都夢寐以求的。”段芝蘭用手支撐著頭,抬頭望著天上的繁星,這場景,但頗有一番花前月下的感覺。
李成浩看入了迷,怔怔道:“你也是如此嗎?我仍舊記著你提出要與我成婚的那個夜裡便說過,你所期望的,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