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瞬間凝固了,黑暗中,沖鐵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那聲音逐漸連成一片,轟隆隆的向著樹牆直壓過來。
“刺!”隨著哨塔上士官的口令,連同沖鐵在內的幾十名長矛手同時向前猛刺過去。沖鐵只覺得矛頭一沉,一股長矛刺入皮肉的阻滯,順著矛杆傳到他緊握著長矛的雙手上。頓時,一陣麻酥酥的暢快感如電流般瞬間從雙手直湧進了他的心裡,又從心裡散發到全身的每個毛孔之中。沖鐵不禁渾身一抖打了個寒戰,他大叫一聲道“爽!”
就在沖鐵喊出爽字的同時,“噗、噗、噗......”連聲的重擊從樹牆外傳來,樹牆也被這股力量撞得前後搖擺,樹冠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沖鐵知道,這是沒有被刺中的人形獸踩著前面同伴的屍體騰空躍起,撲撞在樹牆上的聲音。但那些樹牆都是積年長成的大樹,株大根深,這樣的撞擊還奈何不了它們。
“退!”士官又是一聲令下,長矛手齊齊的向後撤了回去,樹牆外被刺中人形獸的哀嚎一連聲傳來。
“刺!”又一聲令下,幾十杆長矛再次向前刺了出去。又是一陣哀嚎,“退!”,“刺!”,如此往複兩三次後,哨塔上計程車官不再下令,樹牆外也只剩下了人形獸在地上翻滾撲騰的聲音,慢慢的,四周又再次漸漸沉寂下來。
在後面的兩次突刺中,沖鐵沒有再刺到人形獸,“媽的!”他有些不忿的罵道,同時在心裡默默祈禱著,“一頭!再來一頭!採礦小組的人就夠分了。”
接下來,一直到深夜,人形獸又沖擊了幾次,但每次都只有零星的幾頭,沖鐵並沒有撈到上場的機會。他託舉著長矛站在樹牆後面,心裡恨恨的說道“你們這幫餓死鬼倒是一起來呀!我今晚還差一個呢!拜託你們了!來波大的!”
夜涼如水,空氣中的寒氣一點點的滲進沖鐵的大衣內,雖然白天已休息過,但到了夜晚這個時候,睡意仍止不住的湧了上來。這一陣兒,人形獸已沉寂了許久,漆黑的夜幕下四周一片死寂,沖鐵身後的青木鎮早已睡熟了,而前方那一望無際的水晶荒原所形成的空曠感,正透過樹牆間的縫隙慢慢傳了進來。
“弓箭手!”沉默了多時計程車官突然大喊道,“準備!”站在樹牆邊的沖鐵聽到士官的口令一下子興奮起來,他聽到相鄰幾個哨塔上計程車官們也發出了同樣的口令。“這是波大的!”沖鐵心裡激動的想著,他將手中的長矛再次握緊了。
“射!”只聽得一聲令下,樹冠中隱藏著的弓箭手齊刷刷的將箭矢射向了遠方,接著沖鐵就聽到,樹牆外遠處有一陣隆隆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所有長矛!起!”附近樹牆哨塔上計程車官們都在下著同樣的命令。沖鐵平端起長矛,身體前傾,做好了沖刺的準備。隨著遠處那腳步聲的漸漸逼近,樹牆邊的地面又隨之顫動起來。
沖鐵握緊手中的長矛,準備著這奮力一擊,可突然之間,遠處人形獸的腳步聲似乎變得雜亂,緊接著,腳步聲又慢慢遠去了。沖鐵端著長矛站在那裡,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他清晰的聽到哨塔上計程車官說道“長矛手,收!”
“人形獸跑到一半又退回去了?這可從來都沒有過啊!”沖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將矛尖重新支回到地面,託著長矛尾端愣愣的站在那裡。
後半夜,又發生了兩次人形獸沖擊一半又退回去的情況,所有樹牆邊的青木鎮護衛軍士兵心裡都和沖鐵一樣的納悶,“它們這是要幹什麼?”
又沉寂了許久,就在樹牆邊的沖鐵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身後的青木鎮好像開始微微騷動起來,一些雜亂的聲響打破著夜空的寂靜,不斷從身後傳入沖鐵的耳中。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青木鎮所在的山坡上仍是漆黑一片,只有大路兩旁的燈籠樹依舊放射著微弱的暗紅色光芒,星星點點的勾勒出那條上山大路的輪廓。可黑暗中那嘈雜聲仍持續的傳來,其他護衛軍士兵無疑也都聽見了,因為沖鐵隱約的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兩名士兵也扭轉身來向青木鎮方向看去,尋找著那聲響的來源。
“弓箭手!”這時,哨塔上計程車官又發出了口令,樹冠中傳來一陣上弦拉弓的聲音,可接下來,發射的命令卻遲遲沒有發出。在一片沉默中,沖鐵聽到樹牆外的水晶荒原上,又傳來一陣陣人形獸的腳步聲,“怎麼還不射呢?”沖鐵心中暗自著急,他抬起頭向樹牆邊哨塔上望去,但黑暗中只能朦朧的看到一點哨塔的影子。
遠處,那轟隆隆的腳步聲連綿不絕,這時連沖鐵也聽出了些許端倪——這些腳步聲並不是沖著樹牆奔來的,它們都沿著樹牆的外圍,向東北方向奔去。
就在樹牆邊的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有一名護衛軍士兵沿著樹牆從山坡東北方跑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的喊著,“樹牆東北角被突破!所有人去東北角支援!樹牆東北角被突破!所有人去東北角支援!......”剛等沖鐵聽明白他喊的是什麼,這名士兵已飛速的從他身後跑了過去。
“集合!”哨塔上計程車官喊了一聲,就急忙從哨塔上沖了下來。沖鐵和小隊其他士兵匆匆排好隊後,就由小隊士官帶領著一起向樹牆的東北方跑去。
一路上,原本應該駐紮在樹牆邊的護衛軍都已不見了蹤影,樹牆的陰影如巨蟒般不斷在沖鐵的右手邊向著前方延伸著。
越接近樹牆的東北角,那嘈雜的聲響就越發強烈起來,而且此時不只在樹牆邊,東北角的山坡上也開始亂成了一團。就快到毒山了,轉過前方突起的一道山樑,毒山那陡直的峭壁一下橫亙在眾人眼前,在黑暗中如一面通天的石牆般直向下壓迫過來。而正是在這面峭壁旁的山腳下,青木鎮的樹牆被人形獸撕開了一個口子,有三株組成樹牆的大樹倒在了地上,無數的人形獸正在從這個缺口中湧進來。
已有兩、三支護衛軍大隊計程車兵聚集到了這裡,他們正和人形獸奮力廝殺著,想將這豎牆的缺口堵住。可弓箭長矛在這種肉搏戰中根本發揮不出多少威力,倒是那幾十名黑石鎮護衛軍所組成的尖刀中隊所持的鋼刀還趁手一些。
“聲東擊西!”如同黑石鎮石牆邊的哈姆達士官長一樣,沖鐵的腦中也浮現出這四個字來。可他沒有時間驚訝,他端起手中的長矛,就狠狠的往一頭人形獸身上刺去。
......
法師很快也得知了樹牆被突破的訊息,他急匆匆的來到法師堂大廳,見到了前來報信的花海士官長,花海士官長正焦急的在大廳中央來回的轉著圈子。
“法師!”一見到法師,花海士官長就焦急的迎上前去,“東北角的樹牆被人形獸突破了,現在怎麼辦?讓我的大隊也下去吧!”他著急而懇切的盯著法師的眼睛。
“果然還是被突破了啊!”法師輕輕嘆了口氣,他來到大廳的西側,慢慢的坐進一張他常坐的藤製扶手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