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坐於祈月燼身旁,安納斯仰望著彌散出朦朧血色的緋榕,靜靜等候夫人的醒來。
地下洞xue一片靜謐,好似有溶岩水滴答而落,又好似那只是大腦調出了對溶洞的尋常印象,而給予聽覺神經的水聲幻覺。
就算是不太擅長感知魔力的安納斯,也對周遭充沛之至的靈氣深感驚奇。看來祈月燭並沒扯謊,這怪色巨榕所鎮之“眼”,果真是地脈靈氣最充盈、最清淨之處,把肉身受創、火靈損亂的祈月燼放到這裡,應是對他大有裨益吧。
地下風清氣涼,安納斯吐息片刻,便也覺得心肺中像溶了一塊冷玉,浸浸的寒。
心與身一冷,他就不由自主的移向睡於他旁側、火種般的安夫人了。捧著悽涼的心境悄悄出手,只是想撩起他的一縷赤發,滑一斜月光般捋過——
“啊!”可祈月燼心有所感,一下子就彈起了身子。他緊盯安納斯,驚惶的赤瞳根本不敢眨動一下,好似頭一遭看清安納斯這個人。
被他以那般陌生的眼神盯視了,安納斯不可能無動於衷。但他所能做的,只是頹然收回手,面色不變,抿了薄涼的唇,就直待站起,前往計劃中的下一個地點——
“安……你不要我了?”祈月燼的眼睛依舊不眨,悽惶的神色凝固在眼中,全因被命運澆淋了驚.變的石膏,“你要去找‘它’了,你不要我了?”
安納斯只有半邊身子對著他,貓兒眼被鬢發的陰影遮掩,然,透出發絲的眸光不甚明朗。
攥緊了的五指又松開,只因本想狠下心來,拔腿就走,殘忍的塞給他無盡的留白,隨他怎麼怨去恨去——
可,他的左手小指,好像被什麼粗糙的纖維硌到了。
下一秒,他便想起了他系在祈月燼左小指上的紅線。當時的他,真的認為,小指的紅線繫牢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然而“一輩子”的發音,便是音調上來又下去,可謂跌宕起伏、毫無坦途,不正暗指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指望得上“一輩子”麼。
紅線早斷了,指望不上一輩子了,所以他與他的小夫人,就得在此時訣別了?
——說什麼玩笑話。他還沒過夠呢。再多一秒也好,他不想浪費與小夫人殘存的相依相守。
——“說什麼玩笑話。我還沒愛夠你呢,管‘它’誰誰誰,給老子邊兒去。”
陡一轉身,安納斯墜下身子,就撲抱住了祈月燼。
胸膛嵌得死緊,不留間隙,不讓生生死死偷潛而入,只讓即將輪回的禱歌輕響於頭頂,瀉下溶於空氣的嘆息分子。
“祈月燼……”安納斯撫摸著他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像在撫摸一顆多汁的果實,一顆他屢次想吞掉,終因他的傻傻微笑而不忍吞掉的果實,“你怎麼不哭了?這種時候,你不該狂掉金豆兒嗎?”
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