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太高興了。真的,他為能夠擁有祈月燼這麼個廢物的兒子感到無比的驕傲與自豪。
命短,成不了幾年的威脅;因出不了楓羽、逃不得遠,又能成為牽制安納斯的絕佳道具——這讓祈月燭如何不喜愛!
更何況,祈月燼像極了他,性子雖硬了些,依舊是個扶不起的軟腳蝦。
祈月燭想,與其讓安納斯在母與子間犯難,不如……
背德之慾上)
【它瘋了】——這便是安納斯聽完祈月燭的提議後,唯一的想法。
可他抬頭,望入祈月燭巧笑嫣然、似乎情意綿纏的赤紅雙眼,又頓悟:它早已不是個人了,何談瘋沒瘋。那常人看來毫無人性的提議對於它來說,才配稱為“正常”吧。
然而安納斯還是個人,就算歷經精神與尊嚴上的嚴刑拷打,他仍有道德的底線。
所以他拒絕了祈月燭要求醫治祈月燼的“好意”,轉而耐著自己身體的不適,親歷而為、費盡心機,照看祈月燼。
日頭漸落的時分,祈月燼在安納斯不懈的呼喚下,終於卯足全力,強行撐開了好似被誰縫合上了的眼皮。
安納斯幾乎要感激涕零,他顧不得坐在不遠處妖嬈獰笑的祈月燭了,一下子就低俯身子,抖著聲音問祈月燼:“怎麼睡了這麼久?起得來嗎?還有哪裡疼?別瞞著我!”
祈月燼也說不出自己哪裡疼,只是全身乏力,好似陷入了某個深不見底的泥沼,他腦中唯一冒起的念頭,便是閉上了眼睛,繼續酣睡。
“安,睡覺……”祈月燼的睫毛過於濃密,黑絨蝶般翕動羽翼間,安納斯便瞅不見了他靈動活潑的眸光,只能覺出沉沉的死氣,“困了……安……”
安納斯無法,但聽聞後方傳來一聲低低的竊笑,就知道祈月燭又耍了什麼手段。
他再次忍下腥味深重的怒氣,對祈月燼扯出笑臉:“困了就睡吧,我就在你身邊守著,不離開你。”
祈月燼聞言,立刻閉合雙眼,軟軟糯糯的“嗯”了一聲後,再次被無底的沼澤吞沒意識。
撚好蓋在他身上的絨毯,安納斯回轉頭顱,對祈月燭只有一片殺心。他以最低的聲音吼道:“你又做了什麼?他怎麼越來越虛弱了?!”
祈月燭在排椅上挪動身體,抵達了安納斯跟前,對他柔笑道:“官道正巧在修繕,我們要抄近路趕回祈月家,就得繞行楓羽邊陲,難免燼兒沒了地氣撐援,這番虛軟犯困罷。”
他的笑容顯露出刻骨的胸有成竹。他知道,安納斯沒有改換路線的能力,沒有讓祈月燼重煥生機的能力,沒有壓抑住自己捨不得祈月燼受苦遭罪的能力,所以他沒得選擇,只能答應他的提議。
果不其然——安納斯緊捏了雙拳,深埋頭顱,吐出痛極的聲音:“救他。求你了。”
祈月燭倩然且魅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