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耐心,絕對執著,極有規律的敲了足足十分鐘,才有人開啟貓眼下的小格柵,似乎是咬著牙齒道:“你好,有什麼事?”
——莫悱。
安納斯一字一頓、目光如電:“請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不能就這麼說嗎?”莫悱的父母出門討要海難保金了,他一個人在家、老大不願意給“陌生人”開門。
“不行,你出來。”
“……”莫悱瞅著安納斯那輪廓深邃的冷峻臉龐,心裡老有會被他譏諷嘲笑、鄙夷輕視的錯覺。他回頭望望自家茶幾上的臺式電話,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撥打“110”。
安納斯見莫悱滿心畏懼、猶豫不決,便盡最大的努力把聲音表情放輕柔,道:“說完我要說的,我以後再不出現在你面前。拜託你了。”
言罷,安納斯低下頭,做出個小伏低的姿態。他慘白的唇緊緊抿著,銀灰的眼睫輕掩,終於顯出些許別扭的弱氣。
根據安納斯讀到的莫悱心聲,小胖子是有些自傲心膨脹的得意的。畢竟,雄性都是好面子的動物,能夠在氣勢上壓過素來孤傲冷淡、似乎高不可攀的“同齡人”,很讓受慣了歧視的莫悱飄飄然。
“好吧,”莫悱道,“要去哪裡說?”
安納斯道:“進城,去一個公園,我帶你走。”
莫悱道:“不能去附近的水上公園嗎?進城太遠了……”
安納斯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莫悱又猶豫了。
安納斯只好耐著性子繼續服軟倒貼:“拜託了,這是最後一次麻煩你。“
莫悱瞅著他難得的垂眸苦悶相,驀然才發現,褪去刻薄表情的白毛鬼還是很有女孩兒般秀致清潤的氣質的。雖然不像祈月燼那般華豔驚人,這清爽的洋鬼子容顏倒也耐看。
果然……女裡女氣的男人就是容易搞基。
想著快刀斬亂麻總好過老被騷擾,莫悱“嗯”了一聲,開鎖出門。
正欲下樓,卻聽得前方的白色身影突然冒出一句:“你有零錢嗎?”
莫悱愣住:“啊?”
安納斯回頭,西洋人深刻的側臉顯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刻薄冷漠,“坐公交車,我沒零錢,回來還你。”
莫悱:“……”
還能怎麼辦?莫悱只好回去拿錢。
【摳門死了,他真是被包養的小白臉嗎?!】莫悱邊摳挖胖豬貯藏罐裡的硬幣,邊腹誹。
從“南國嘉苑站”直達“蓮景飯店站”的公交車上。
因為是從遠郊始發的公交車,莫悱和安納斯兩人上車時,車內空空蕩蕩,只有滿眼疲意的中年男司機。
安納斯給莫悱指了個靠窗的位置,莫悱本不想趁他的心如他的意,卻礙於他冷嗖嗖的氣場,很軟骨頭的腹誹著坐下了。
安納斯坐在莫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