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娘想讓她來,說要薰染薰染讀書人的氣度,也和同窗多走動,方便日後行事。
她娘常去拜佛,也常與她講,人與人之間,有些是孽緣,有些是善緣,但不管是什麼緣分,都是有所交集,有因有果,如今不小心招了世子,不知是福是禍。
夫子留了課業,學堂裡雅雀無聲。
片刻鐘聲響起,歡呼聲頓起,夫子拿著戒尺在案上敲了敲,走了。
顧今朝才拿了筆墨出來,身後少年又戳了她背脊一下。
轉頭過來,少年嬉皮笑臉正歪著頭笑:“顧今朝,周行被人退了學了,你可知道嗎?”
他是府尹之子,周行的表哥趙琨,說起來,那日就是他們兩個一起耍戲她來著。
今朝也是揚眉,笑:“怎麼?你也想被退學?”
趙琨惱羞成怒,指著她鼻尖,可是揚起聲來:“你別得意太早,不就仗著你那個後爹嗎?你穿金戴銀又能怎樣,虧得你娘一嫁又一嫁的……”
話未說完,他手指頭已被今朝抓住了,才要角力,門口咣咣又響。
是戒尺敲在門邊的聲音,顧今朝連忙放手,坐回案前。
趙琨也是抬頭,門口站著去而複返的夫子,夫子一手拿著戒尺,狠厲敲了敲,見是學堂裡終於安靜下來了,才偏過臉去:“過來吧。”
說話間,又一少年走進了學堂。
夫子在門口揚聲道:“中郎府第,先去那邊坐。”
說完人就走了。
應天書院最不缺的,就是官生子,中郎府送來的,趙琨不以為意,撇了撇嘴。
也不怪他瞧不上顧今朝,本來學堂就分甲乙丙三學子,甲等學子並不在這個院裡,那是東宮太子與皇子權貴之子所處之地,在藏書閣的後身,只十來人。乙等學子單拿出一個,都是人中翹楚,全靠自己考取進去的學堂。
他們現在身處丙等,管理最不嚴的了。
顧今朝來就是混日子了,隨便答了考題,是秦淮遠給送進來的。
是以,一聽是中郎府送來的,趙琨也是不以為意。
少年眉清目秀一身寶藍長衫,緊袖上能見金線盤錯交替,非富即貴。
走過今朝身邊,她也是揚眉。
到了趙琨跟前,這就站住了,少年抱臂,眼角下還一點黑痣,一眨眼,他下頜一點,往後示意:“你去後面,我要坐這裡。”
趙琨自然不依,這就站了起來:“憑什麼?”
來人並不搭言,只一伸手抓住了趙琨的手腕,一擰,擰得趙琨哀嚎不已,直嚷著要去告訴夫子去,少年將人扯出案前,直接給他扔了學堂後面去。
案上卷冊書箱,也一併給他好好放了空座上面,這才走回。
顧今朝已然站了起來,正是看著他搖頭。
近了前了,二人擊拳,她眉眼彎彎,再忍不住一下笑出聲來:“好哥哥,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