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私養死士,或是囤積兵甲,以備不時之需!”
李乾斬釘截鐵地說,“魏王編撰《括地誌》,父皇大悅,賞賜無數,甚至允許他自設文學館,招攬學士。明面上看,這是父皇隆恩,是魏王賢德。可暗地裡呢?他借文學館之名,網羅的不止是文士,怕是還有各懷鬼胎的亡命徒!他用賞賜的金銀,豢養的也不止是門客,更是隨時能為他所用的刀!”
李乾的聲音不高,卻字字誅心,將一個個看似不相關的線索串聯起來,勾勒出一個令人心驚的圖謀輪廓。
“此次我墜馬,絕非意外。馬鞍被人動了手腳,用了兩種相剋的藥物,才致使坐騎發狂。這種手段,隱秘而狠毒,若非我前世……若非我命大,此刻怕早已是一具屍體!能做出此等事的,除了他李泰,還能有誰?”
書房內,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孔穎達張著嘴,面色如土,顯然被李乾描繪的這一切徹底驚呆了。
而魏徵,則是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李乾看著兩人的反應,心中暗道:魚餌已經拋下,就看你們……
尤其是魏徵,這條大魚,肯不肯上鉤了。
魏徵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李乾臉上停留了許久,手指在扶手上無意識的敲擊聲也停了下來。
書房內靜得能聽到窗外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孔穎達略顯急促的呼吸。
“殿下所言,若屬實,魏王圖謀之深,用心之險,確實駭人聽聞。”
魏徵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調子,“那麼,殿下揭破此事之後,又當如何?”
他目光銳利,直視李乾:“僅僅是扳倒一個魏王,恐怕並非殿下今日展露鋒芒的全部目的吧?”
李乾迎著魏徵的目光,笑了。
這老頭,果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不僅僅是為了自保或是奪嫡那麼簡單。
“魏大人慧眼如炬。”
李乾坦然承認,“扳倒李泰?自然是要做的。他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宮頭上,那就要做好承受本宮怒火的準備。但這,不過是順手為之的小事。”
“小事?”
孔穎達在一旁聽得眼皮直跳。
扳倒深受陛下寵信、權勢熏天的魏王,在這位太子口中,竟然只是“順手為之的小事”?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摔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