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山的營帳在一片胡楊林的旁邊,琬兒還看見了一方小小的池塘。
呂吉山說,自他離開赤水關追擊突襲困龍潭的帕伊,他的人馬已經在這片山谷轉悠了四日了。
“兀術兒是惡魔,他不僅殺我邊民,還殺了均兒,我要替均兒報仇。”
呂吉山淡淡地說,一邊用一塊麻布擦拭自己佩刀上的血。
“均兒是大嫂的心頭肉,吉山沒能照顧好他。我對不起大哥,不殺了兀術兒,我絕不回京。”
喉頭被堵住了,琬兒望著呂吉山的臉,說不出話來。
“你準備怎麼殺他?”
琬兒極力忘記突厥人早已退到大宛以西的事實,她覺得或許過去的自己才是在做夢,現在的呂吉山和她,才是真實的。
“我派了姜潯回關叫人,我的人馬折損了不少,我在這胡楊林邊等他搬援兵。”
琬兒愕然,“姜潯……”
眼前出現那張布滿歉意的鬍子拉碴的大臉,耳畔也回響起那振聾發聵的致歉聲。
“是的,他是吉山提拔的上府折沖都尉,是個聰明人。雖說李韌在赤水關,他指望我死的心怕死要賽過讓那突厥人死,但還有十萬兵可是我親自帶出來的,姜潯回去帶,是一定能帶出的。所以,琬兒你且放寬心,不出三日,姜潯一定就能尋來此地。”
許是琬兒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過於怪異,呂吉山忍不住出言溫聲寬慰。
好容易嚥下一口唾沫,琬兒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是的,琬兒相信,吉山手下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是能徵善戰的猛士。”
呂吉山笑,“那還用說!”
他洗掉了臉上的血,露出小麥色的面板,琬兒看見他額上一道鮮紅的傷口,忍不住抬手指著他的額角:
“這裡怎麼了?”
“噗,在城牆上被石頭砸的。”
呂吉山回答得漫不經心。見琬兒一臉難受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一道口子,你便如此擔憂,若是我被砍殘了怎麼辦……”
”呸呸呸!說什麼呢!”
琬兒沒來由竟暴怒起來,她一大步沖到呂吉山跟前果斷打斷他的話。
“好好的,幹嘛咒自己!”
話音剛落,琬兒眼前出現周承邦那破舊小院裡堆積如山的藥材,與那破敗房屋中呂吉山無力的身軀與滿身的銀針。
如洪水決堤,琬兒忍不住抱緊臉頰嗚嗚嗚哭出了聲。
呂吉山驚呆了,不過開個玩笑,她為何哭得如此傷心。他輕輕走上前,摟住她的肩,溫柔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