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山止住了馬,他轉身看著自己這位激動非常的部下,認認真真地說。“咱們軍人不怕戰死沙場,是沒錯。可是為何不能在戰死之前多殺幾個突厥人墊背,這樣好歹也能有點意義啊!”
他抬起手中的馬鞭朝甘弛點了點,“不說遠了,裴俊將軍教的判斷沙暴與雷暴的訣竅你掌握了嗎?赤水關外的地形你都記清楚了嗎?若是還沒記清楚,就請規規矩矩地呆在赤水關,別白白浪費掉自己的賤命。”
身側奔過來一位小校,渾身是血,他是奉呂吉山的命,替被突厥人屠殺的全村人收屍的。死的人太多,沒法一個一個的葬,於是他帶領兄弟們挖了一個大坑,預備把這裡所有的村民都給葬在一起。
“陳四,你們收屍都只收一半,剩一半任由它四處散落喂野狗嗎?”
陳四伏身在地,回答得恭敬,“回太尉大人的話,咱人手有限,此處死的村民太多,兄弟們沒法一趟搬完。便先緊著大件兒的搬,至於小零碎兒,咱預備搬完大件兒再來撿。”
“……”
呂吉山無語,抬手讓他回去加緊的搬。死者為大,如果可能,最好把一位往生者的全部構件一次性搬走完,畢竟人家本就是一體的……
陳四唱了一個諾,起身看見路邊正好有一具屍體,二話不說便奔過去,扛起屍體就要走。卻被呂吉山喚住,他讓陳四把屍體翻轉過來,一支沒入胸膛的羽箭暴露了出來。
呂吉山讓陳四把這羽箭拔出來,待陳四將這箭送交呂吉山手上時,呂吉山將這支羽箭翻來覆去地看,眉頭卻緊蹙了起來。
“陳四,收屍時,若是瞧見有殘留的突厥人的兵器,包括箭、戟、刀、斧,統統給我收回來,本官要看。”
……
赤水關軍營,呂吉山滿頭包地端坐中軍大帳。
沛國公府的章爍送來十萬兵及呂吉山的侄兒呂元均後,在呂吉山灼熱的注視下又策馬揚鞭離開了赤水關,據說是要去安西都護府的東南線佈局第二道防線。
去他孃的第二道防線!
這第一道防線都還沒拾掇好,白白浪費那麼多兵力在後方又是為了哪一樁!
呂吉山涎著臉沖章爍要兵:我說章將軍,反正你都縮在後面,拿那麼多兵守著你也沒甚意思,我這裡是禦敵第一線,最危險。為了穩妥起見,你回去可以,這剩下的十萬兵要不也借給我呂吉山一併守關?
章爍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請求:雖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你呂吉山開口向陛下要的只是十萬援兵。現如今陛下二話不說,滿足你的要求,讓我送來這十萬兵。剩下的十萬是經陛下深思熟慮後安排的第二道防線,我章爍領的軍令便是構建第二道防線,這兵都借給你了,我怎麼完成陛下交代的軍令!
說完,章爍便頭也不回地領著剩下的十萬兵走了。李韌見狀,“好心”上前安慰呂吉山:
“太尉大人,你手上有十萬,章將軍送來十萬,加上韌自己的兵和原有的駐軍,妥妥三十萬兵力了,對付這十萬突厥兵綽綽有餘了!呂大人莫要擔憂了,咱加緊築城防,準備禦敵才是。”
呂吉山默然,他憋屈極了。兵力三十萬好歹也挺可觀的,可是李韌在身邊,他不從中反水就算好的了,自己還得留隻眼睛來盯著這個奸猾的小東西。赤水關當地駐軍原本就是李氏一派的黑袍軍,他沒有與黑袍軍有過接觸,這次禦敵是首次合作。可是用腳指頭也能想到,黑袍軍的心,跟李韌才是一條的。
自己這個可憐的統帥,說是統帥了三十萬雄兵,可是滿打滿算只有自己帶來的和章爍送來的,這合計二十萬兵才是自己真正能指揮得動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