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兒姐姐,韌會將你刻在我的心上,永不相忘……
……
李氏太子三度被廢,如今朝堂上又沒有太子了,只剩下一個徐娘半老的太後。真真是鐵打的太後,流水的太子啊!
滿朝文武沒有一人站出來質疑,這天下李氏嫡嗣還有喘氣的,竟無一人能坐得穩這太子及皇帝的寶座,怪哉怪哉!大家都裝作不知道,沒看見,沒想到,總之一句話,該幹嘛幹嘛。這太子嘛……總會有的,這皇帝嘛……也會來的。
呂太後意氣風發地開始了她的新徵程,雖然丟了兒子,權勢與唐家兄弟可以迅速填滿她的心房,她完全沒有時間也沒有必要去為兒子傷懷。
呂太後才能絕頂,智慧超人,將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攆走後,她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她積極推進中央政權改革,官僚選拔制度改革,大力推進科舉入仕制度,扶植外戚權力,進一步強化她自己作為主導的中央集權力量。
李氏王朝在如此巾幗無所畏懼的強勢治理下,竟呈現出了比李家男人當政時更加勃勃的生機,與繁榮的景象。
但自李韌被貶為潁川王之後,呂太後不可避免地將自己置身到了與李氏宗親正面沖突的戰場。李氏先祖們櫛風沐雨,屍山血海中奪得的天下,李氏族人怎肯心安理得地便輕言放棄?
自呂太後的公公起,李家子嗣就繁衍頗豐。除去已經被呂太後殺掉的,鬥倒的,流放的,貶斥的李氏族人外,尚存多位鎮守帝國邊疆的藩王——他們身體裡流淌的是最純正的李家的血。
遠在西南邊陲的樾州,駐紮著高祖皇帝的第六子,惠帝的兄弟樾王李衷。
眼看李家王朝似乎有了滑入呂氏一族之手的趨勢,這位英勇、剛直的李氏嫡嗣坐不住了,他喚來了同樣駐紮帝國南端的三位藩王悄悄奔赴成都府商議倒呂行動。
李衷與自己的三位兄弟們商議了宮變,可惜南北衙禁軍被呂家人掌控,李家壓根就插不進手,宮變明顯不好使。那麼大家就起兵造反吧!於是這四位李家兄弟們在約定好了發兵時間,與各自的人馬配置後,又四散開來,分頭準備起來。
這是一場針對王權的廝殺,也是李家與呂家的廝殺。
樾王李衷首先偽造太子李韌發給自己的求救信,說:孤被貶斥,太後擬將國家交與呂氏,諸王應該各自發兵勤王。
只可惜,還沒等到樾王李衷發布這封驚天動地的求救信,不知道怎的倒呂計劃竟走漏了風聲。呂太後大怒,她拍案而起,怒斥幾位藩王不知好歹,拿著俸銀,佔著封地,如今竟然還要砸爛煮飯的鍋,可都是給臉不要臉!
於是呂太後立馬徵集了二十萬大軍,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侄兒呂吉山,前往西南鎮壓四王的叛亂軍。
臨行前,呂吉山喚來了蘇琬兒,想讓她替自己參詳參詳。上一世,呂吉山也參加過不少平叛或征討的軍事行動,但是他從來都是作為隨軍官吏參加作戰的,或為監軍,或為副將。如今他明顯“混的比上輩子好”,出征都換自己做了主帥,他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至少不能被敵人給打死或打傷了。
蘇琬兒看著燈下呂吉山渴盼的目光,心中不免也生出些許憐意。
“此役如何應付,吉山心中可曾有過安排?”蘇琬兒柔聲細語,好像在同孩子說話。
“琬兒,吉山倒是有了一計,只不知是否可行,故而喚來卿卿替我參詳參詳。”
“哦,吉山請講。”
呂吉山一把拽過蘇琬兒的手,往她手上輕輕寫下兩個字。再抬眼,是呂吉山燦爛的笑臉,閃爍著孩童般興奮的光芒。
蘇琬兒望著呂吉山如哈巴狗一般討寵的臉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吉山聰慧,可讓琬兒對你刮目相看了。”
聽得琬兒肯定,呂吉山愈發的高興。他想讓蘇琬兒看見自己的好,想讓蘇琬兒心悅誠服地拜倒在他的襴跑之下。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在向蘇琬兒展示自己“聰慧”的一面,“有力”的一面——他從心底渴望征服這個女人。
他將蘇琬兒狠狠地抱入懷中,久久不肯松開,“琬兒,照顧好你自己,安安靜靜在家等著我,等著吉山凱旋歸來。”
蘇琬兒聽見他的聲音溫柔,又真摯,有濃濃情意蕩漾其間,就如同普通將士要出征,丈夫也會如這般同妻子說話——依依不捨,情真意切。
蘇琬兒無端覺得有些心酸:他是個聰明的男人,只是因為沒有進過學堂,便無法瀟灑地賦詩,優雅地作畫,也無法搏得朝堂諸人真誠的尊敬與贊美。可是,今天的蘇琬兒卻突然發現,也正因為他沒有進過學堂,不懂何為文人氣,眼前摟緊自己不撒手的呂吉山便多了許多不同於士子的如孩童般的純真,摯誠與灑脫。
蘇琬兒昂起臉,沖呂吉山溫柔地點頭,“好,琬兒等你。”
她捏起拳頭緊了緊手心,那裡尚存呂吉山寫過字帶來的酥麻——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