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山聰慧,但怎比得過自小經過“全方位培訓”過的蘇琬兒口齒伶俐。看著他只能扯起呂後這面大旗對自己做出狠戾狀,蘇琬兒頓時覺得可笑至極。
“哼!”蘇琬兒自鼻腔噴出一聲輕笑,她走近呂吉山身邊,聲線低沉,卻口齒清晰,“我真意外娘娘竟然重用你這樣胸無點墨的混球,我也為娘娘如此有失水準的舉動感到汗顏!”
說完這句話,蘇琬兒像上次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丟下呂吉山一人立在柳樹下暴跳如雷。她知道以呂吉山的尿性,是一定會如所有宵小之人那般去找呂後告狀的,但她不想考慮那麼多了,她不怕呂吉山去找呂後。呂吉山實在太遭人恨了,今日不將他臭罵一頓,出出心裡的惡氣,蘇琬兒覺得自己就會被憋死!
……
呂吉山實在是被氣壞了,以至於他再在呂後面前伺候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吉山,你怎麼了?本宮看你似乎有心事?”
呂後端坐妝臺前,身側是正替她細細描眉的美少年杜宇橋。
“娘娘,吉山無事……吉山最近睡眠不大好,時不時會有些恍神。”
呂後眼波流轉,輕笑出聲,“吉山莫要欺本宮眼拙,你是誰,若不是受了大刺激怎會如此魂不守舍?”她拿眼再度細細描繪著杜宇橋那俊美的眉眼,看得這美少年也禁不住發出一聲嬌嗔。
“說吧,吉山,是誰給你排頭吃了?有本宮替你撐腰呢。”
“呃……呃……”
呂後盯著眼前的銅鏡,透過銅鏡她看見呂吉山難堪又抑鬱的臉上風雲變幻,卻只像個稚子,死死咬著嘴唇,獨自委屈。呂後心中憐意大漲——這倒黴孩子。
“山兒,過幾日你就要出征了,姑母希望你能振作精神為我呂家爭光,如果你身後有什麼難辦的事,姑母願意替你掃清障礙。山兒,你需要心無旁騖地出征前線!”
聽得此言,呂吉山明顯有些動容,他抬起頭,望著鏡中的呂後,口中喃喃。
“娘娘……吉山無事……只是,只是適才在後院為著一點小事與尚宮大人有些糾葛……”
“哦?蘇琬兒?”呂後眼前浮現出那張冷清又孤傲的臉,她似乎有些明白呂吉山是為了什麼不高興了。
“可是琬兒挖苦你攀龍附鳳?”呂後不以為意地摩挲著自己纖纖玉指上的嫣紅蔻丹。
呂後的話換得呂吉山心中一個激靈,呂後是什麼人?她是自己最大,也是唯一的靠山,自己需要全力輔佐呂後佔穩皇位,直到自己全盤控制全國府兵與六部朝政。如今自己如此躑躅,莫不是忘記了前世的教訓,還想靠著那個不知所謂的軟骨頭蘇琬兒?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樣想著,呂吉山便放下了芥蒂,他沖呂後拱手一揖,“謝娘娘關愛,吉山與尚宮大人也是因娘娘您起的爭執……”
……
呂後並不意外蘇琬兒對呂吉山的鄙視,他們這幫“飽學之士”不都是喜歡立著牌坊的“婊子”嗎?蘇琬兒自己立著牌坊,便要來鄙視赤裸裸沒牌坊的呂吉山,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她並沒有興趣去調節兩個“少男少女”的無聊爭鬥,她只是非常氣憤作為“婢女”的蘇琬兒會說出因為自己而汗顏的話!
她知道蘇琬兒這句話的意思,除了鄙視自己任用呂吉山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今日呂吉山將杜宇橋送與了自己。不過鑒於惠帝還是名義上的皇帝,自己如此與一個樂師私通,確實有些理虧。但呂後是一個絕對不肯讓自己吃虧的人,哪怕是一點點心理上的不滿也不行。向來受寵的蘇琬兒在呂後起駕回宮時,破天荒被呂後安排在了隨行隊伍的最後。
蘇琬兒心中冷笑,呂後想來是聽說自己說過什麼了,不過她並不想對呂後解釋什麼。她似乎有點能體會李肇的絕望了,哪怕再活一世,她依然認為呂後是一個值得自己尊敬的女人,她能力超群,聰明絕頂。讓她親眼看見呂後接納這群明顯居心不良的人一步一步走近她身邊,直至沉淪到底,心中真的會泛起無窮的失望與痛惜。最直接的反應便是抑制不住想要與她作對,給她刺激,表達自己的不滿,更何況對李肇來說,這還是自己的母親!
呂後揹著惠帝將杜宇橋養在了呂宅,每一日都會盡量抽出時間去呂宅“看望”自己“嬌養的金絲雀”。呂後因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沒有對蘇琬兒那番放肆的言論作出任何反應,可這並不意味著呂後已經原諒了她。一方面是蘇琬兒聰明能幹能替自己完成許多朝堂上的公務,呂後也不想因這幾句話就斬掉自己的左膀右臂,另一方面,蘇琬兒對呂後依然恭謹仔細,呂後也樂見維持二人這表面的和平關系。
可是蘇琬兒知道,呂後與自己之間已經沒有了以往那般的默契,她們之間已經有了隔閡。直到有一天這個隔閡終於給蘇琬兒帶來當頭棒喝,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