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殿下他只是不想讓他的母親看見他的無措……”
“無措?堂堂太子就應該抖擻精神,勇往直前,成日裡傷春悲秋的那是小娘們!”呂後提高了嗓門,滿臉的鄙夷。
“吉海和吉山就不會這樣,他們兄弟倆在徙河呆了六個年頭,本宮看他們依然那麼龍精虎猛的,精神頭十足!這才是男人應該有的樣子!”
“娘娘說的是,員外郎與中郎將兩位大人確實是呂家的驕傲,兩位大人都器宇軒昂,一表人材!”蘇琬兒知道,此時的呂吉海與呂吉山是呂後的希望,正是百樣好的時候,自己恰到好處的奉承是必須的,但——蘇琬兒玩弄人心也是一把好手:
“二位大人再好,怎比得過娘娘親生的兒子!娘娘便同奴家小時候見過的那些夫人們一般,成日裡都只誇贊別人家的孩子,對自己的孩子則棄若敝履般的說話,殊不知其實最是好強,巴不得自己的兒子把口裡的別人家的好兒子統統都比了下去!”
“哧!小蹄子沒大沒小!還擠兌起本宮了?”呂後噗嗤一聲陡然展顏,伸出纖纖玉指直直杵上蘇琬兒的額。“小蹄子再張狂,仔細你的皮!”
“娘娘大人有大量,才不會因為此種小事與琬兒一般見識呢……”蘇琬兒笑靨如花,眉間的紅豔愈發嬌豔欲滴,“琬兒替娘娘梳洗,可好?娘娘也該歇息了罷?”
“妥,就你替本宮梳洗吧,其他人,都沒你輕柔……”呂後望著琬兒眉開眼笑,眼波流轉間,適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呂後原本哀愁的是自己的兒子終究走到自己的對立面了,自己真的要失去他了嗎?呂後對自己的敵人向來是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哪怕對手是自己的兒子。經琬兒的嘴這麼一說,兒子似乎還是自己懷裡的乖寶寶,只是有些胡鬧罷了,李肇在呂後的心裡的地位似乎瞬間又變成了有待商榷,呂後的心情竟也跟著好了起來。
蘇琬兒手上動作不停,一顆心終於放下來,呂後能笑便好,她能笑,說明她還會給李肇機會的,下一次加油吧!
琬兒替呂後梳洗完畢,又細細替呂後往臉上、手上塗抹香脂。呂後已近四十,正當女人熟齡,保養得當,既有少女的柔嫩,也有女人的嫵媚,猶如一隻熟透的蘋果,散發出令人迷醉的沉香。蘇琬兒用食指蘸取香脂,輕輕撫過呂後白皙瑩潤的臉頰,觸手之處膚如凝雪,肌理膩潔,拊不留手。
“琬兒,你說陛下這麼多年吃遍了太醫院所有太醫的方子,這身子還不見好轉,咱是不是應該尋點別的法子?”呂後秀眉緊簇,滿面愁容。
惠帝的痛風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能活著已經是阿彌陀佛了,哪能指望他好,就這一兩年惠帝就該駕鶴西去了吧?不過這樣的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蘇琬兒在心底默默的算著時間。
“娘娘,奴婢覺得,或許應該去民間尋訪尋訪大夫,這有時候啊,民間的能人還能妥帖一些呢……”
“民間?民間就算了吧,咱太醫院都瞧不好的病,那幫泥腿子能有什麼用?倒是吉山今日來給本宮薦舉了一個人,喚作沐陽真人的,據說他會煉一種仙丹,可治百病……”
琬兒默然,惠帝什麼人,乃一國之君,看病自然得小心謹慎,不能隨便一個人都去給他開藥方,呂後排斥民間泥腿子醫生倒也勉強可以理解。只是這惠帝的毛病是治不好的,只能求醫吊著命以免死得太快。上一世因為醫藥無效,呂後與惠帝便迷戀上了各色偏方,沐陽道長便是呂後專門尋來的“民間奇人”,專為惠帝煉丹——混元丹。看來上一世這煉丹的沐陽真人,便就是呂後口中說的這位了!
蘇琬兒不確定上一世惠帝是不是混元丹吃多了才會在一場風寒襲來後一命歸西的,但她總覺得那混合了各色稀奇古怪東西的混元丹吃了肯定沒什麼好處,如若能勸得呂後重歸醫石,或許惠帝可以多活幾年。只要惠帝還活著,呂後或許就不會因權力急劇膨脹,生出稱帝之心,殺了李肇。蘇琬兒這樣想著,便開了口,
“娘娘,這沐陽真人到底什麼來歷您知道嗎?”
“這……聽吉山說他是昆侖山上得道的仙人,會遁地穿牆,神著呢……”
“娘娘,這出家人裡面騙人的可不少了,前不久刑部不是還處置了一幫專賣女人、兒童的和尚嘛!”蘇琬兒說出這話後,又急急地補充,“奴婢只是建議娘娘仔細些,與其冒冒失失地被騙,還不如就走老路子,好歹還能穩妥些。”
“唔,琬兒說的也對,那沐陽真人是吉山引薦來的,本宮再仔細問問吉山再說。”蘇琬兒頷首,替呂後最後捏了捏被角,正要離去,她聽見呂後的聲音再度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