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弈看見呂吉山剛健修長的手無力地癱軟在地,他也看見了他毫無血色的臉,烏青的唇。第一次見到如此脆弱的呂二哥,脆弱得像一片羽毛,風一吹就會輕飄飄地飛走,可他原本應該是那麼的生龍活虎。辛弈害怕極了,就快要忍不住流出眼淚。
慶言走過來替辛弈擦身子,穿衣服。辛弈也不說話,任由他動作,自己只不錯眼地盯著被眾人圍住的呂吉山的方向。
他看見蘇琬兒走了出來,她帶出來一隊黃門,他們抬著擔架上依舊沒有動靜的呂吉山,急匆匆,腳下不停地往後宮奔去。
辛弈止住了慶言的手,他讓慶言跟著蘇琬兒走:二哥還沒醒,待二哥醒來,你再回來找我。
二哥脫身了,卻真的溺水了,要不是他自己從湖底下飄了上來,他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辛弈後怕得不行,這一次的逃脫,代價慘重。
守在戲臺邊的禁衛軍們不應該穿戴如此厚重的甲冑,雖然辛弈知道那是皇家的儀仗,但是蘇琬兒既然安排給了他們救人的任務,就應該要求他們以救人的規範事先處理好自己的著裝。他甚至在心裡開始對那個名叫蘇琬兒的女人進行指責與批判。
不過他也清楚,二哥就算是真的淹死了,他也不會埋怨那蘇琬兒一句話的。自己才是那個聒噪又多餘的人呢!
辛弈重重的揉捏著自己麻木的面頰,揮去腦中不切實際的可笑幻想。他直起身來,給自己套上那件華美繁複的妝花雲錦袍,鬆散開濕漉漉的發髻,他要重新打點自己的著裝,他答應過呂二哥,他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替他完成。
二哥,你放心,快快醒來吧!辛弈會替你打點好宮裡的事的,你就等著我的好訊息吧!
……
呂吉山的意外落水,雖然給李硯的壽宴帶來了不和諧的插曲,但是並不能阻擋壽宴在情緒飽滿的狀態下繼續舉行。
大家只驚惶了一小會,有些人甚至連酒桌也沒離開過,敬酒敬累了,正好趁著呂吉山落水的當口,趕緊吃點東西。
待到辛弈把呂吉山自湖底撈起後,連曾經驚惶的人也徹底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喝酒行令,大家夥繼續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王氏帶著女兒呂佩榕驚魂未定地立在宴會場的邊上,她們在宴會場的最內側,沒能趕到看見呂吉山被人撈起來。直到琬兒急匆匆地趕回來,王氏忙不疊地拉住琬兒的手,詢問自家小叔子的情況。
“大奶奶請放心,太尉大人無礙了,只是經過這一遭,身子甚是疲乏,怕是得好好將養將養了。”
琬兒拍著王氏白膩的手,輕聲寬慰。她看了看同樣滿臉愁容的呂佩榕,心中微動,這呂家兩兄弟倒是挺和睦,雖然都有些世故,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哥倆都是心懷家庭的居家男人。連帶著,對那從未與之交流過的呂佩榕也生出許多好感來。
琬兒是特意回來照顧王氏與呂佩榕的,呂吉山交代過,要她照顧好自己的嫂嫂與侄女。琬兒很期待呂吉山說的那個“福星”,他究竟尋了誰來替他解決好呂佩榕的親事呢?
錢媛之坐立不安,她一直有關注呂吉山的情況,她知道呂吉山被太醫署接走了,也知道呂吉山又醒了過來。
她很擔心他,想去看看他,可是李硯不擔心呂吉山,畢竟人已經救起來了,呂吉山又不是小孩子或姑娘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這是李硯的壽辰,錢媛之是皇後,她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探望呂吉山。
於是她開始搜尋隨呂吉山同來的呂府的人,那個將呂吉山自湖底救起的男人,她印象深刻。那男人不是五大三粗型,卻生得玉貌雪膚,眉目如畫,他通體沒有半點微痕瑕疵,身體瘦卻不露銳骨,豐潤卻不垂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