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悔之事,便是當初貴妃小産,因為太醫的一句“若哀懼傷神,恐有性命之憂。”,他便放過了楊源正。
他只是覺得,他只要人活著便可。
殿外天色已暗,宮人們將一盞盞宮燈點亮,很快就照得殿前階下一片明亮如水。
皇後被禁閉在宏義宮的一處偏院中,連門都踏不出去,陛下因顧及寧貴妃,暫無神處置,倒是給了李恆見人的機會。
李恆站在院中,看著緊閉的雕花宮門,心急如焚的上前,隔著門與皇後對話,問及今日發生之事。
皇後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當時在場的那兩個宮女已經被羈押關進了天牢,縱然姷月口口聲聲道是寧貴妃意欲毒害皇後,但是誰也不會相信。
畢竟,皇後可是丁點事也沒有。
李恆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此刻是強撐著拖著病體來到的此處。
原本雅容是跟著一起來的,但是李恆怕這邊亂糟糟的,她被宮人沖撞了,便又囑咐了身邊的嬤嬤將太子妃送回去。
皇後瞧不見門外的太子,她被關著的地方空蕩蕩的,是個荒置的宮人房。
她此刻冷靜了下來,內心又覺得很可笑。這麼多年來,楊馥雲將她看得清清楚楚,清楚的知道她有多蠢,有多多疑,又有多在意太子東宮尊榮,多在意太子妃腹中的皇長孫。
入了夜冷得很,屋裡什麼都沒有,他身上的衣裳在夜裡顯得分外單薄。
院子外面守著兵衛,鑰匙又不知在何人手中,李恆想讓人送些水過來都做不到。
皇後知道她這一次是真的要給那個毒婦陪葬了,也是她愚蠢,才這樣輕易的就走入這樣低劣的陷阱之中。
她隔著門道:“此事是母後咎由自取,你切勿在陛下面前求情,免得惹禍上身。”
李恆怎麼能做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後受苦,他當即道:“今日之事,實在諸多疑點,便是母妃想要害寧貴妃,又總會在自己宮中,由自己親自下手。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求母後與兒臣說清楚,兒臣自當向父皇證明母後清白。”
縱然李恆知道母後恨寧貴妃入骨,常放言道,欲將其除之而後快。但是即便如此,母後又怎會在自己宮中動手?
他聽聞宮人道是陛下和眾妃嬪,親眼瞧見母後將人推下去的。他自然是不信的,說不得是寧貴妃自己跳下去陷害母後,而母後又恰巧站在寧貴妃身邊,這才叫所有人都看錯了罷了。
皇後無法解釋此事,說穿了,寧貴妃也僅僅是騙她下了毒罷了。便是說了出來,這種人也只會覺得她蠢,也無法擺脫她真的將人推下去的事實。
在長久的沉默中,李恆問:“母後當真推她了?”
皇後避而不答:“此事與你無關,你傷勢尚未痊癒,還是先回去吧。若你心中還有本宮這個母後,就暫且逢低做小,等日後真的掌了權,再去給母後討回公道!”
楊馥雲就算死了,李燃也還安然無恙,皇後怎能甘心?
李恆聽到這話,心才一寸寸地涼了下去。母後幾番避讓,轉移話題,始終不願提及此事。
縱然再不願意相信,他也大概明瞭了,多半當真是母後動了手。
他從寧貴妃所在的偏殿外等候之時,已經問過侯在外面的太醫,寧貴妃怕是過不了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