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父子情深的樣子,神色一暗,趕緊見禮。
李燃退開了幾步,看到了他手裡的東西,神色卻是未變。
皇帝也眼尖的看見了,不由微微皺眉:“太子手裡拿的是何物?”
李恆神色悲傷,眼圈都紅了,將手裡的髒步展開:“兒臣方才收到此物,才知文石已去,據聞已有三日有餘。”
“兒臣想不到這樣的繳文,是文石懷著什麼樣心情寫出來的,分明無辜至極,卻這樣屈打成招,最後枉死獄中。”
李燃卻像才知曉的模樣,神色微震:“元侍郎竟然還留下了這樣的東西,是兒臣疏忽,竟然分毫不知。若是早日知曉,也絕不會讓他蒙受冤屈至死。”
李恆看著李燃置身事外的模樣,瞧見他甚至流下了鱷魚的眼淚,不由覺得胸前沉悶又無處可發洩,深緩了一口氣,道:“文石怎敢讓皇弟知曉血書存在,若是皇弟事先知曉了,怕是我等也見不到了。”
“皇兄何出此言,想不到臣弟在皇兄眼中竟是如此殘害忠良之輩嗎?”李燃神色黯然了一瞬,“沒能在元侍郎活著的時候還他一個清白,臣弟比誰都要自責心痛。”
自責,心痛……
李恆被他這副恬不知恥的模樣氣笑了,忍不住痛斥道:“皇弟就是這樣自責心痛的嗎,屈打成招?文石生前是受盡折磨,竟到了要以死自證清白的地步!又是為何去了三日,才被外人所知!”
“皇兄慎言,元侍郎屍首被妥善儲存,身上絕無重傷處,乃是因疾離去,若有不信,皇兄可與臣弟一同去檢視。”
“夠了。”皇帝按了按額心,抬眸輕飄飄的看了太子一眼,緩聲道,“此時朕已知曉,都下去吧。”
李恆還想再說些什麼,李燃卻先一步道:“父皇連日勞累,兒臣便不打擾了,父皇保重身體,兒臣告退。”
這便直接將李恆要說的話直接堵了回去,李恆看著父皇不欲再追究的模樣,心知此事到此便了結了,不可能再有別的結果了,一瞬心中沉甸甸的。
“父皇好生修養,兒臣告退。”
等從承德殿出來,外間廣闊空曠一片。
李燃頭也不回的便往宮門方向大步而去,哪裡能瞧得出半分憐憫,曹欒恭敬跟在身後。
李恆將人叫住,他手裡還捏著那份元文石臨去前寫的血書,捏的極緊。父皇只是輕飄飄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再也沒有想看一眼的意思。
只那簡單的一眼,只怕連這血書上的一個字都未曾看清楚,可是這血書上又何止是幾行字呢,那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他甚至不知道回去之後,要如何向雅容交代。
元文石死了,也終於證實了清白。只是這清白卻不是他給找回來的,而且被李燃輕飄飄說出來的。
“太子何意?”李燃轉身頷首看他。
李恆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模樣,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終於道:“真正罪魁禍首,當真只是文石手下的一個小吏。”
李燃卻沒有回答,抬眸看著他,反問道:“究竟是何人,太子殿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