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斷掉的欄杆,便是“規則”對劇情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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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嫣然被送入了偏殿更衣休息,所有人都退下了,只留了太子妃和幾個貼身伺候的婢女在殿中。
側殿之中立著一個花梨木八扇美人繡屏,青色床幔散落,塌前繡凳上太子妃安然靜坐,神色擔憂的看著床上之人,聲音輕柔:“嫣然妹妹可有什麼需要的,只管說。”
這幾日才下的雨,天氣這些日已經轉涼了,湖水更是寒涼的很。
曹嫣然靠在軟枕上,垂著眼鼻尖都是通紅的,她渾身都裹在被子裡,懷裡還捧著個手爐,她閉了閉眼,指尖劃過銅爐邊的紫荊花紋上,頓了頓道:“臣女婢女還候在宮門處,可否讓她過來。”
因為她品級不夠,所以婢女都尚且不能帶入宮門。
“你放心,本宮這便派人去將她接過來。”
元雅容抬手給她壓了壓被子,見她終於願意說話了,鬆了一口氣,道,“姜湯一會便送過來,臨江閣之事已經讓人去查了,嫣然妹妹放心,此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曹嫣然縮著身子,想起放才那一幕腦袋都是空的,欄杆突然斷裂幾乎叫她反應不過來,下一刻就墜空了。在水裡的時候,她幾乎極為自己要死了,那種失重沉溺的感覺,掙紮沉浮間,有人向她遊來。
是太子李恆,之前她縱然心悅其卻從未敢想過這一幕。
那樣俊朗的面容,那樣溫潤的眉眼,望著她的時候視線焦急,彷彿十分擔心她的安危。
恐懼關頭,看著那奮力向自己而來的身影,曹嫣然只覺得腦子都不受控制了,只剩下這唯一一道身影。
但是……
為何會這樣巧。
被撈起來的時候,狼狽至極的曹嫣渾身濕透了,衣服冷冰冰貼在身上,面對周遭婢女的驚呼關懷,她穿透元雅容擔心的面容,看到冷漠站在人群之後的……宣平長公主。
她手裡還發抖著,拽著太子胸前的白錦織金衣領,卻沒有什麼心動怦然之感了,只覺得可怕。怎麼好生生的那欄杆就那樣斷裂了,不偏不倚太子剛好又趕過來了。
但是她如今卻不敢說什麼了,渾身只剩下冷意。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就如同一張巨網將她籠罩住,如何也逃脫不得。
腕間的鐲子都彷彿在發燙,那一瞬間,她腦子空了一瞬。
她並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眼睛只能看到,太子雖然懷抱著她,眸光卻是落在元雅容身上的。
元雅容手腕上也有個類似的鐲子,宣平長公主那日與她說起過,那是太子所贈,她手腕上那個不能相及也。
太子深愛太子妃,而她就要一輩子屈居元雅容之下,看著她和太子鶼鰈情深……
她無疑是喜歡太子的,但是其實並沒有到那個地步。
而這樣的手段,只能叫她望而生畏。
東宮太子妃寢殿外,漢白玉廊橋曲轉環繞,柳枝有些稀疏的低垂入湖面。不遠處有一隊內侍匆匆而來,為首的穿著紫色衣袍衣襟上繡著蟒,手裡端正的捧著一道聖旨。
隨著那尖細的唱喏聲,太子帶著一眾人在殿前恭敬接旨。
已經是下午了,日影偏移,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