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陰雨密佈,看不見半顆星。夜風驟起,拍打著窗外梧桐。
寢房內只留了一盞立燈,昏暗微弱的光籠罩著帳幔,燈影搖曳。
原本危在旦夕的人披著外衣靠在床榻上,垂下的帳幔只能瞧見個隱約的輪廓。
曹欒垂首恭敬道:“已經安排妥當。”
之前殿下大婚的時候,李恆陣營中有人便想行刺殿下,於是派出了埋伏已久的樊林行刺,但是樊林只是被丟出去的一顆棄子而已。如今這些時日過去,殿下早已經將東宮謀臣大致陣營規劃清楚,也清楚的知道是何人主張行刺。
從大婚那次殿下便知道,以身犯陷自傷誣陷,對於想要動搖太子東宮地位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就算是那一次,即便是證據確鑿,陛下也並未讓行刺的事與太子掛上鈎,免得汙及太子名譽。
所以這一次,殿下根本不是為了陷害太子。
寢房內一時間十分靜謐,甚至能清晰的聽見窗外疾風細雨,拍打窗欞。
李燃微微垂眸,鴉羽般長睫投下一片暗色的陰翳,他屈指在被衾上極輕緩的敲了敲,聲音壓得低緩:“退下吧。”
曹欒恭敬告退,只餘下滿室寂靜。
昏暗的燈燭光芒依舊微弱的跳動著,身邊少女睡得沉沉絲毫未收到驚擾一般,手裡還攥著一截他褻衣角。不知夢見了什麼,眉頭緊鎖。
傷處密密麻麻的痛癢讓人難以安睡,李燃輕緩的在她身側躺好,這邊院落因為長期無人居住,條件自然是沒有她原本寢房好的。嚶嚶素來認床,被衾稍微硬那麼一點都會輾轉反側,想不到今日換了個地兒,倒是睡得安穩。
神色微緩,李燃按了按額角。
*
寂靜的官道上傳來清晰的車軸聲在這漆黑暮色中更為清晰,太傅催得緊,阿福正繃著神經緊迫的駕車,就見對面有人策馬而來。
仔細看去,卻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隊人馬。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專程在這等著的。
阿福被逼停了馬車,趕緊牽緊了韁繩,抬眼望去:“攔路者何人?”
他心中不妙。
此事幹系重大,便是有人行刺也不奇怪。太傅特意換了不起眼的馬車,卻不想還是沒能躲過去。
然而來人卻並不像是行刺的,態度謙和,站在首位的年輕將領翻身下馬,亮出了腰牌,見阿福神色緩和了去和主子稟告,便然後問:“太傅可是要進宮?”
不等回應,便又看似客氣實則不容拒絕道:“我家殿下想邀太傅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