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按了按額角,擰了眉道:“都出去吧。”
李恆頓時如釋重負,和元雅容一道告退。
到了殿外,日頭當宮道旁的槐樹鬱郁蔥蔥,無人處。兩人停住了步子,身後跟著的宮女也退開了些步子。
“雅蓉,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李恆凝眸看著女子微垂的眉眼,她好像永遠是這個樣子,溫柔如水,總能熄滅他心中的焦灼。
這是他親自選出來的太子妃,在元雅容出閣前兩人便已兩心相許。若是她不入東宮,宮外其實有不知凡幾的世家兒郎想要求娶,她會過得好許多。
元雅容瞧見他這幅模樣,心中總算熨帖了幾分,其實到底是值得的,她彎了彎唇剛想說什麼,就驀的李恆突然拉住了手。
李恆想起父皇賜婚的這個二皇子妃正是之前恬不知恥糾纏自己的江氏,臉色就是一沉。
那個女人心機極重,半年前被賜婚李燃竟還不死心仍舊意圖尋死。這種人要是碰上雅蓉,嫉妒之下做出何種事都是可能的。
雅蓉心思單純,往後與其打交道的地方怕是就多了,李恆想想便覺得不放心,叮囑道:“今日二皇子妃進宮,你見到她,記得避讓幾分,莫要與她起什麼沖突。”
雅蓉不知道這些事,李恆也不想她誤會,所以也並未與她說這其中事情。
元雅容唇邊笑容微凝了一瞬,眼前又浮現了半年前時最後見到的那抹身影。
當日是閨中幾個姐妹玩笑,卻不想有一個人瞧見她站在泥沼邊,就起了心思。那日元雅蓉怕出什麼事,匆匆走去幫忙,卻也只瞧見了她帶著恨意的眼神,冷得滲骨。
揪著帕子的手下意識便緊了緊,察覺到李恆眼裡的關切之意,她神色微緩了緩,唇邊重新掛了笑道:“殿下不是有事,就先去吧。”
江嚶嚶的心思她自是知道的,倒也不奇怪,但是殿下竟然也知道江嚶嚶?
李恆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染了幾分笑意,應了聲好。
淩煙閣校場外層層侍衛把控著,空曠的場地上豎立著一排排靶子。陛下今日在此召見了羽林衛裡的幾個副將,議完事後便準備在此活動一番筋骨。
陛下如今也才還不到耳順之年,眉眼間有些老態但依舊能瞧見年輕時候模樣。身上披著金色的甲冑,隔著半個校場熟練搭弓射箭,箭矢嗖得離弦,下一刻正中靶心。
旁邊的副將忙笑著恭維:“陛下雄風仍不減當年啊!”
身為一個皇帝,最難熬的便是瞧著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手裡的權柄終究要分出去。而此刻皇帝掂了掂手裡的弓箭,臉上露出了幾分懷戀的神色,年少時候他就是那著這樣的弓箭在邊關軍營中闖蕩出來的。
如今再看,也有盡二十餘年過去了。
“兒臣參見父皇。”
君臣和樂聲被一聲清潤的問安聲打斷了,皇帝微微凝眉側身望去,就瞧見已經換上了甲冑的次子恭順的站在旁邊。
李燃腕著束縛,背脊筆直,看著十分的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