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這人都要氣傻了。
掌心觸感溫熱細膩,李燃下頜繃緊,低眸望了她一眼,又抬首看著回去的方向,入眼便是片光禿禿的白樺林,營地就孤孤單單的立在其間。
他捏了捏她指尖,好聲道:“沒什麼好氣的,太傅並非如你想的那般。”
烏暨就躬著背脊,縮瑟著身子跟在兩人身後。
身側人身上彌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清冷沉寂,江嚶嚶感覺自己好像並不那樣瞭解這壞東西,李燃看向她,俶爾牽唇笑道:“嚶嚶可想去騎馬?”
她這樣期待出來玩,也就這兩日了,等到圍獵之日後怕是便也玩不成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江嚶嚶自然是想的,李燃便拉著她往馬廄而去。引馬官很快就將二殿下平日裡騎的馬牽了出來,江嚶嚶這會卻不要和他騎一匹了,讓那引馬官牽了一匹性格較為溫順的大馬來。
她並沒有挑給夫人貴女們準備的矮腳母馬,挑了一匹較為聽話的高大母馬,這樣的馬可不好挑,整個馬廄裡就只有這一匹。
江嚶嚶抹著馬兒褐色的鬃鬢順了順毛,熟悉了一陣子後便利落的翻身上馬,她手裡還拿著馬鞭,昂首挺胸的坐在馬上,略有些得意的看向了一邊有些驚訝的李燃,然後一揮馬鞭向林中而去。
李燃也牽馬而上,跟了上去。
烏暨看了兩人一眼,也準備想讓引馬官給自己牽一匹來,結果就被人自身後按住了肩胛。一轉身怒目而視,結果就看到穿著金甲的武炎正站在身後,一言難盡的看著他,道:“殿下讓你看著皇子妃,現在有殿下在,還要你去看著嗎?”
說的有道理,烏暨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多盡一份心,畢竟殿下叫他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皇子妃身側。
武炎說,怪不得殿下總是想踹你。
下午的時候,天邊飄起了小雨。冬雨帶著寒意像針一樣,在涼意席捲而來的時候,浸潤透人的心脾。
太子心頭壓抑的那層東西並未被這場雨消解,他站在綠籬搭建的廊下看著雨水濺落在泥地上,沒過一會兒面前的路就變得泥濘不堪。
他靜默的站了片刻,感受著這絲絲涼意將身上浸透,伸出手道:“取弓箭來。”
蘇泰有些不忍,上前躬身道:“殿下,您好歹休息片刻。這如今下雨了,外間本來就涼,您就歇會吧。”
他一早就去請太子妃過來了,可卻是沒想到,太子妃也不想來勸了。還好這事殿下不知道,不然怕不定有多難過。
李恆卻是沉聲又道了一便,語氣強硬不容抗拒:“拿來。”
蘇泰這才將手裡的弓箭恭敬的奉上前去,一邊擔憂的看著殿下。李恆身上披著那件銀白甲冑,眸光穿過雨幕對準那一頭的靶子,一箭又一箭的向箭靶而去壓根沒將蘇泰的話過耳。
卻就在這時候,雨幕廊下有一道身影走了過來,深青色衣袍兩袖生風,側邊的內侍太監紛紛避讓。
“太子殿下即便是心中有不如意的,也莫要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李恆剛將手裡的一支箭放出去,那支利劍劃破雨幕,穩穩當當地紮在了草把的正中心,箭尾羽毛不停的顫抖。
他聞聲收回弓,側過身看去,就看到來者是自己的岳父元鴻翰。
元鴻翰抬手行了一個虛禮,然後對李恆道:“聽說殿下近日新收了一個宮女留在了身側貼身伺候,頗為喜歡。”
說這話的時候,元鴻翰沒什麼表情,語氣風輕雲淡像是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情。他今年不到五十,把控朝堂這樣多年,身上彷彿自帶著一種讓人臣服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