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安撫道這便回去了,一邊帶著嚶嚶往臺階下走去。在朝陽殿的小門隱蔽處,鸞轎就停在高大的槐樹旁。
行至暗處,高大的樹木投下層層暗影。不遠處宮婢內侍們提著燈,在宮道上來往而過。
才走沒兩步,便迎面碰上了熟人。東宮的宮女們提著燈,擁簇著太子與太子妃走在前面。
太子臉上都是醉色,眉心也緊緊的蹙著,然而卻未曾露出醉漢的醜態,一如往日端雅矜貴,只是那眉眼到底與常日裡不太一樣。
元雅容走在他身側扶著他,眉心添了些擔憂。殿下素日裡是不能喝這樣多的,雖然喝了醒酒湯,卻怕是明日還要頭痛。
然而,灌醉太子的罪魁禍首卻施施然出現在了眼前,背脊挺直,衣冠楚楚。
“太子殿下也在這裡,到是巧了。”
既是私下裡,李燃的態度也算不上恭敬,嘴角翹起來的溫度涼薄的緊,漆黑的眼睛,視線一直緊緊的落在太子的臉上。
李恆站在原地腳步頓了一會兒,酒意朦朧後的腦子反應也慢的很,他抬了眼皺眉試探的問:“二皇弟?”
就連這三個字,李恆都說的有些吃力。但是他有字清楚,只是說的緩慢些。
他還記得,在東宮以外的地方,要時刻保持著儲君的儀態風範。
“倒是臣弟忘了,太子殿下自幼身子不好,甚少飲酒的,這酒量自然也是不行的。今日之事,實乃是臣弟之過了”
在私下裡,李燃稱呼李恆永遠都是恭敬又疏離的“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語氣分明是淡淡的,但是彷彿就帶著天然的蔑視和嘲諷。
聽在江嚶嚶耳朵裡,當真如餘音繞梁,煞是好聽。
李恆自然不會理會他說的那些假意問候的廢話,他醉了酒外面的冷風一吹,只覺得頭痛的厲害的緊。
縱然是很想轉身就走,但是在李燃面前,他還是強撐著站在這裡閑適自若看著李燃,背脊緊繃著,微笑著道:“皇弟多慮了,孤身子很好。”
他視線落在李燃和江嚶嚶身上,眉心微不可查的擰了擰。
少年一身玄色麒麟袍,站的筆直挺立,漆黑的桃花眸視線望過來的時候,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眉宇間還帶著些冷淡之色。模樣瞧著甚是矜貴,帶著皇族骨子裡透出來的尊崇。
但是荒唐的是,身側胳膊上還掛著一個衣服架子一般的東西。皇子妃江氏似乎是醉得不輕了,抱著李燃的胳膊,見了他和太子妃連個臉都沒露出來,甚至還醉語夢囈般兩聲。
遠遠的都能聞到一股子酒氣,刺鼻的緊。
好歹也是個皇子妃,代表著皇族顏面。宗室命婦醉成這般,成何體統。
李恆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他這個好皇弟,向來是獨來獨往最注重規矩和儀態的了,不論在哪裡都站得筆直,更莫說與哪個女子勾勾搭搭這樣有辱斯文的的行為。
然而這孤僻的性子,竟然是到了這江氏身上就全然變了。
他並不相信李燃對江氏能有多深的感情,這兩人成婚之前並不相識,到如今在一起的歲月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