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人。”蘇哲恭聲回道。
沈陌行聽了點了點頭,倒是與在山寺上打聽來的吹笛和進香的是同一人。
淩府七姑娘麼?想到這他不覺又笑了。
“大人,吏部侍郎田大人也來了。”蘇哲又道。
“田大人?”沈陌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實是不該趟這灘渾水。”見那黃衣女子已是不見了影子,沈陌行也走回了桌旁,“將今日來人全列出來,明日與那請安摺子一道交呈。”
西六雅間裡,三少爺一邊為四太太斟茶一邊道,“那是國子監裡的同窗,隻身在京,家境貧寒卻是極為用功,功課也是極好,中的是三甲第二名。這幾日孩兒便要與其他同窗合了銀子請他與其他三位中了進士的同窗吃宴。剛剛也有兩位同窗看見了我,倒是隻有他與我招呼。”
四太太點了點頭,“你也說了,方才也就只有他與你點頭招呼,可見不是個得意忘形的,我兒可與他多交好些。你後年便要下場,也可多與他取取經。”
“孩兒記下了。”三公子笑著隨意地道,卻顯是記下了的。
淩芷看著他們母子說話模樣,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著茶。
屋內一片溫馨。
這裡的人成親得早,四太太看上去其實倒像三公子的姐姐,不過在世人眼中卻又能一眼便知這是一對母子。
自己今年十五了,家中排行在她前頭的除了二姑娘其他兩位四姑娘與五姑娘都還未定親。想到這她心安了不少。
這裡的女子多是十六七八便會成親,若是過了十八,便顯得老了,說親就難了。
想著成親後一大堆的妻妻妾妾,淩芷對於成親實在毫無企盼。
若是能不嫁人就好了,可她隨即又洩了氣,當老姑娘的結果只有幾個,要不當尼姑去,要不隨著年歲漸長被嫁去當填房或是隨意嫁了,若是再有骨氣些也可自行了斷,只是結局都太過悽涼,結論只得一個,她需得接受親人安排,早早地嫁人去。
她突然又看了三公子一眼,據說這哥哥還沒屋裡人,要是能遇上個像四太太一樣懂事理的婆婆教出個不好女色的丈夫那該多好。想到這她又有了希冀,不過不好色並不能說就沒有妾室啊,像五老爺那樣的,對五太太也算極好的了,卻依舊還有一個姨娘兩個通房,被五太太壓著不給名分的丫頭若幹。
聽說小門小戶也有一夫一妻的,可她如今是公府小姐的身份,想要下嫁,她肯老太太也不一定肯哪。
她突然生出個古怪念頭,要是當初穿在四太太身上那多好啊,身份有了,兒子有了,未來也有了,又有老太太疼著,日後分了家她就是老太君,只有別人奉承她,她挑別人錯的,那日子過得才是真正的快意呢。
想到後頭她都覺著自己有些胡思亂想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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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說親?誰家的?”大太太的聲音拔高了地問,神情中帶著幾分企盼。
“是今科新進的進士爺,聽說是三甲第二。姓甚名誰奴婢卻是沒打聽出來。”大太太身邊的一等丫鬟香梅回道。
大太太喜道,“進士爺呀?家世如何?”
“說是曾是汾州大戶,只是家道中落,家中如今有一個老母一個弟弟和一個老女未嫁的姐姐。一家四口守著一座宅子與幾畝良田度日。”香梅將得知的全說了出來。
“什麼?幾畝良田?”大太太換了臉色突然跳了起來,“這樣的人家也敢肖想我的女兒?呸,也不照照自家是什麼樣子。”說著帶著婢女風風火火地往老太太那去了。
“大太太來了?”小丫頭高聲問道。
大太太進了老太太屋子裡時便聽四太太道,“……那孩子好樣貌……學問也是極好……是三哥兒的同窗,當日還看了他跨馬遊街,今年二十有二因一心苦讀考取功名至今未有家室。”
大太太聽了心裡的怒火燒了起來,她想上前質問四太太是何居心想哄騙著老太太將她女兒嫁去受苦,終究是想起十一年前剛回府時因口角對著四太太怒罵被老太太掌嘴的事來,心裡發怵。
見眾妯娌都在獨獨她這四姑娘的母親竟連叫也不叫她來商量,她心裡又酸又怒。
“老太太,媳婦給您請安來了。”大太太向老太太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