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屋裡。
“可是想問為何突然改了主意說給了六姑娘?”老太太看著四太太問道。
四太太皺著眉點了點頭。
這鐘柯那日在“杏花村”上見了一面她便為七丫頭留了心,打聽清楚了品德為人家世才來與老太太說的。
雖說家世清貧,可鐘母在那鄉鄰名聲頗好,家中那未出嫁的姐姐也是定了人家,不過先後男女兩家都守了孝方耽擱了親事。今年入秋也就要辦喜事了。
到時七丫頭出嫁時多陪些嫁妝也就是了,反正她也不差那幾個錢。
鐘家雖有老母弟弟,可到底不在京中,不一起過活這也算不得什麼。這嫁過去就是當家的祖母,上無婆母牽制下無妯娌相爭,小門小戶的背後又有公府做倚仗,日子也能過得比那高門大戶的清淨自在。
再者,這樣的簡單小戶,日後方有可能一夫一妻夫唱婦隨地安心度日。她是從前被丈夫嚇怕了,如今為淩芷尋親也是想得周全。
“我曉得你不願七丫頭去那多人多口舌的大戶裡頭熬日子,這鐘家雖是清貧了些,到時咱府裡幫補著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她那般身份確實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老四當初又是個那樣的名聲,高門大戶嫌她過繼女的身世與嗣父的名聲,若是嫁怕也多是填房或不受寵的嫡子,想嫁個好的卻是極難。”老太太嘆道,這些她都明白。
小戶人家後面又有公府壓著,日後肚子若是爭氣興許還能不讓鐘柯納妾,夫妻兩個相守到老。
老四媳婦是當初讓老四給嚇壞了。
“既是如此母親為何……”四太太不解地道。
“我先頭雖也嫌棄他的家境卻想著既是你相中的成全也沒什麼,進士爺的出身拿出去說也是體面。說起來不說是七丫頭這過繼女就是六丫頭這庶女嫁過去也是他家高攀了咱家門第,日後只有待咱家姑娘好的。”老太太說著閃著那雙精明的老花眼,又看了看四太太,“可老婆子到底藏了私心,想讓七丫頭在家多留兩年與你作伴,到時三哥兒媳婦也娶了,你那也就熱鬧了。這鐘柯年歲擺在那裡今年已是二十有二,便是咱家願意先定了親過兩年再出嫁,他家也是等不起,傳宗接代的事我也是曉得的,誰家能不急。也是怕你不肯才未事先與你說。”老太太說到這帶了幾分疲憊。
人老了就容易執拗。明明能轉彎的事卻偏要卯著勁地一條道走到黑。老太太對淩芷便是如此。當初是為了給四太太尋個作伴的方接了人回京,如今也是要到四太太娶了媳婦熱鬧了才願放她離去,甚至不惜阻了她一門在四太太眼中的好親。
四太太聽老太太竟是為了她才阻了七姑娘這門親事,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忍不住道,“母親……姑母……”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頭,面露悲色地道,“好孩子,當初也是我害苦了你將你嫁給了那混帳,方會落得如此田地,我不為你想誰為你想。你也不必過意不去,日後老婆子自當為她尋門好親,決不會委屈了她。”
老太太說到最後有些恍惚,她想起當年四太太的父親娶了繼室為了省那一筆嫁妝將她送進宮裡選秀,在四太太母親祭日當天老太太對著落了選的四太太也是說過類似這般的話,“日後姑母自當為你尋門好親,決不會委屈了你。”
結果害得她半生悽涼,半生孤苦。
青燈獨守,伴盡悲寂。
淩芷坐在自己屋裡繡花,她還不知方才差點便被人說定了說親的物件。在老太太等人眼中,只要她們拿了主意定了待到事成再告知淩芷一聲也就是了,這裡邊還真沒淩芷什麼事。
突然被針紮了一下,淩芷放下了繡活將手拿近一看,只見被紮之處已是流起了血珠,剛用帕子擦了去,便見採艾急急地走了過來皺著眉頭道,“姑娘怎的這般不小心。”說著便要去取藥來。
“行了行了,你不也常常被針紮了手嗎?難不成回回都上藥?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等會便好了,哪裡就那麼金貴了。”淩芷說著見採艾不再張羅著要去拿藥,便讓她幫忙分線。
“你說我這繡活也是下了許多功夫,怎的就還是拿不出手呢。”淩芷抱怨道。
“姑娘這繡活雖是尋常,卻也不差。”採艾顯是未說真話,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
“我曉得自己的手藝,不過也不打緊,日後想要什麼讓旁人做便是了,我也不必去費那個神。”淩芷雖是心覺遺憾,卻只能安慰自己,這繡功除了熟能生巧,也是需要天賦的。
“姑娘,姑娘,”水紋從外頭進屋,笑著對淩芷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