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聽了直覺得這些小孩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毫無章法,不過卻是透著濃濃的童稚之意。
“淑兒,我們幾個剛在小六家的地裡偷了幾個地瓜,只是個頭小著哩。小六望風時,他爹剛好中覺醒了,見他在地旁站著,還問他在那做啥哩,他嚇得拔腿就跑,好在我們遠遠地聽了動靜全跑了哩。”說著在地上的芭蕉葉裡揀起了個地瓜在李淑兒跟前晃了晃,又道,“橘娘,我是李勝,待會咱們去外頭給你烤地瓜吃哇。”
李勝的爹是個賬房先生,在鎮上的糧店管著賬,娘是臨縣黃家村秀才家的女兒,也是識得幾個字的,李勝平日在家被拘著讀書認字,難得偷空出來玩兒,便如鳥兒出了籠子般,無拘無束。
說著用手想去拍淩芷的頭,被李淑兒給打了開去,“你手沒洗哩。”
一行幾人沿途摘了些芭蕉葉子,有當帽子的,也有當扇子的,晃晃悠悠地走在鄉道上。已是有蟬兒在樹頭上斷斷續續地鳴著。
淩芷被李淑兒牽著,走在了後頭。
“李勝,你再去拾些柴火來,這火快滅了哩。”另一個與李勝年紀相仿叫趙華的說道。這石頭窯子一直是他在擺弄,故李勝聽了也沒二話便去找柴火了。此時石頭窯子裡,已是飄出了地瓜淡淡的香味來了。
淩芷最小,李淑兒想著出門時阿嬤的叮囑,不敢讓她下水,“橘娘乖,坐在這不要下水,待會柳兒他們捉了魚兒我讓他們給你帶回家玩。”
說著自己脫了鞋襪浸著溪水,讓淩芷並排坐在了小溪邊不讓她碰水,只是看著其他的孩童在溪裡嬉耍。
他們有的拿著小小的魚婁在那婁魚,有的則拿著草編的簸箕不時地在水裡撈著,有的只是戲水,不住地往旁人身上潑水,只是對著女孩兒到底不敢潑起太大的水紋,怕真個把對方上身的衣裳潑濕,回去挨罵。有時瞧見淩芷,便揮揮手中的東西或是做個鬼臉,又自顧玩鬧起來。
見著一片的熱鬧,淩芷心裡也是嚮往,乘著李淑兒仰躺在地上閉著眼,自個偷偷地脫了鞋襪,學著坐在一旁的李淑兒般將腳泡進了水中。入水的那一刻只覺著舒適清涼無比。
溪中的水淺得只能剛剛沒過一個五歲孩童的小腿,水裡的石頭被溪水沖刷得頗為光滑,多數呈鵝卵石狀。
魚兒遊在水裡,清晰可見。
小溪的另一邊隔著退了水的不寬溪床,是一大片的莊稼,猶如矮草般的綠油油禾苗在陽光下透著十二分的綠意,一望無際。
不遠的田埂處,三兩個農人正荷著鋤頭走在回家的道上。目光所及處有那牧童騎著黃牛,漸行漸遠。
天高雲淡,萬裡碧空,微風輕拂,鳥兒飛馳。
看著眼前的景色淩芷只覺著無比輕快與喜悅,學著李淑兒將小身子往身後的芭蕉葉上一倒,不覺地笑了起來,這笑笑得發自心底,不帶一絲一毫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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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淩芷來到這朝代第一次展顏歡笑,接下來的十幾日裡,李淑兒瞅了空就帶著淩芷出去玩兒。
他們在村頭掏了幾回鳥窩,去山裡採過幾次蘑菇,設陷阱抓過一隻野雞,又去溪邊烤過幾次魚兒。
淩芷就如回到了童年一般,更是盡情地想將前世因讀書失去的童趣悉數都揀回來。
她下田裡抓過幾回泥鰍,下水婁過幾次魚,戲過幾次水,每次衣裳總是盡濕,李淑兒為此還尋了她自個小時候的衣裳在出門時給淩芷換上,待回時才換上出來時趙大娘給穿上的衣裳。
有一次被趙大娘見了她下水,訓了李淑兒一回並不肯再讓她出門,李淑兒求了幾日方才被允了可再帶淩芷出門,自那以後淩芷也就不再下水。
有時淩芷也是好奇,她明明不聲不響的,為何李淑兒會那般喜歡帶著她出去玩兒。
在歡快的日子裡淩芷也慢慢學會了說些簡單的臨河方言。
☆、貴妾
“橘娘,快來看。”李勝手裡提著一個簡單的籠子對著淩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