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白衣侍女無聲無息的出現,向幾個人行禮;東方問情一揮手,道:“不必多禮,這位是小姐家裡的表少爺和少奶奶,前來探望小姐的,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退下去吧。”
兩個侍女同時身軀一震。抬起頭來看著君莫邪,眼中閃出驚喜的神色,激動的眼淚突然轉著圈掉落下來,嗚嚥著道:“小姐……小姐的兒子終於……來看她了……但願她能開心一些……”淚眼朦朧地看了君莫邪一會,才依依的告退。
“這兩個人,便是你母親當年的貼身侍女……你母親回來之後,一直有她們兩人在服侍,已經整整十年了……”東方問情輕聲說道。
君莫邪神情一整,感激的看著兩女的背影,輕聲道:“多謝……”那兩個侍女身子一顫,卻沒有回頭,低著頭迅速的走了出去,在她們經過的路面上,兩行眼淚滴在地上……
東方問劍和東方問刀自從一踏進這院子,就輕手輕腳,連呼吸也不敢大聲了,一向粗聲大氣的東方三爺,竟也如惟恐驚動了什麼一般,一切行動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君莫邪遊目四顧,卻見小樓中擺設雅緻,東西或者不多,卻是無顯半分空洞,更無一絲淩亂。每一處都收拾的幹幹淨淨,每一處的擺放,都是別具匠心……
這裡住了一個沉睡十年的活死人,但此間的空氣中卻是連半絲異味也沒有,而且,還隱隱彌漫著一層層淡雅的花香……
君莫邪心中感嘆,連同梅雪煙尾隨跟著東方問情輕手輕腳的扶著樓梯走了上去。東方問劍和東方問刀心情激動,不敢上去,怕是驚擾了小妹,就留在了樓下……
走到臥室前面,就感到一種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東方問情嘆了口氣。道:“最大最完整的那一塊暖玉……便是做成了小妹的床……”
君莫邪心中一震!
輕輕推開臥室的門,東方問情低沉地道:“小妹就在裡面,這房子……唉……”說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君莫邪和梅雪煙抬頭一看,不由得都是覺得心中轟然一震!
兩人知道,此間就是君莫邪母親的臥房,可是遊目四顧之下,除了發現在靠南面向陽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床之外,就再也看不出,這竟然是一間臥室!
一個女子靜靜地仰躺在床上,身上輕輕覆蓋著一層棉被;從這裡卻是看不清面容,但她睡的頗為安詳……在她的胸前,有一棵小小的,如同是翡翠雕刻一樣的翠綠的小樹,冉冉的放射著星星點點的熒光……滋潤著東方問心的身體,但,枝葉,已經有些枯萎捲曲的意思了……
四周的牆壁上,一幅幅的影象,整整齊齊的掛著,君莫邪只是掃了一眼,突然間心頭狂震,接著就淚如雨下!
君無悔!
全是父親君無悔的畫像!
穿著軍裝的君無悔,縱橫沙場的君無悔,騎在馬上迎風疾馳的君無悔,便裝的君無悔,白衣佩劍的君無悔,微笑的君無悔,皺著眉頭的君無悔,發怒的君無悔,深情款款的君無悔……少年的君無悔,中年的君無悔……
每一幅畫,盡都是筆法細膩,活靈活現,每一幅畫像,都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任何一幅畫。都像是用全部的心血澆灌而成,似乎是無數個君無悔,正在房中或站著,或坐著,或走來走去,在陪著自己心愛的人……
從這些畫裡,完全能夠完整的看出、感受、甚至是經歷君無悔那傳奇的一生,甚至,是君無悔的性格……絕對絕對沒有任何一點的遺漏之處……
每一幅畫的眼睛,注視的方向,只有一處:就是那張小床,就是這小床上的人……似乎看不夠,永生永世都看不夠……似乎這一道道目光,穿破了幽冥,穿破了黃泉,執著的注視著這裡,萬世不移!
“當初小妹回來的時候,還能動……她強撐著身子,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筆一筆的畫出了這些畫;任誰勸也不聽,那段時間,她很瘋狂……神情卻又很平靜;每當畫好一幅,她就痴痴地看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然後選個地方掛起來,然後再接著畫……那時候都以為,她畫夠了,也就不畫了……哪想到,小妹她畫完了最後一幅畫之後,就彷彿是沒有了任何一點力氣,所有人都守在她身邊,看著她,她的一雙眼睛卻誰也不看,只是空洞洞的看在虛空,然後她就這麼空洞洞的睜著眼睛看著……彷彿君無悔……就站在那裡……直到……”
東方問情的聲音哽咽起來:“直到那天晚上,她突然說話了,所有人都大喜欲狂;但她說出了那幾句詩之後,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從此之後再也沒有睜開過……到現在,已經十年!整整十年!”
君莫邪淚眼朦朧,模糊著看出去,只見在東方問心的頭頂位置,懸掛著一幅字,這也是整個房間裡,唯一沒有掛畫像的地方……
“今生無悔,
生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