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油畫抱到車上,雯雯好奇地回頭來看:“棠哥,你終於畫好了呀?這是要送給席先生的嗎?”
我折騰了大半年,他們送我來去,還要替我買材料,我要做什麼總瞞不過他們。
“給他的生日禮物。”我含笑拍了拍座椅上的油紙包,“希望他會喜歡。”
雯雯斬釘截鐵道:“你這麼用心,他一定會喜歡的。要是有男人這樣對我,我早就嫁了。”
我望著窗外的風景,沒有接話。
你喜歡對方,他自然送什麼你都視若珍寶;可你若是不喜歡對方,他做得再多也是負擔,不僅不會感動,還會覺得很討厭。感情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不能有一絲一毫勉強。不是我待你好,就一定會有回報的。
回到衡嶽山莊,我將油紙包好的畫放在進門的地方,獨自上到最頂層,進了陽光房。
我靠坐在軟墊上,靜靜望著遠處夕陽在城市高樓間緩緩沉沒,最終只留下一道金色的鍍邊。
整棟房子都通了暖氣,因此就算沒了陽光,我也不覺寒冷。
華燈初上的摩登城市與山上的我遙遙相對,中間隔著一大片茂密的黑黝森林。天暗下來了我才敢這樣往下看,要是白天,看一眼都會覺得頭暈。
忽然,纏繞在陽光房四周的暖白色裝飾燈以一定頻率閃爍起來。
“怎麼不開燈?”
我看向門口,席宗鶴一手按在開關上,外套都沒脫下,站在那裡擰眉看著我。
“席先生……”因著舊日習慣,我脫口而出。
他古怪看著我:“我一早就想問,為什麼你總是叫我‘席先生’?在醫院我醒來的時候你也這麼叫我。”
因為我只被允許這麼叫你啊。
我起身朝他走去,伸手抱住他的腰,膩歪著道:“這是我對你的愛稱啊,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他不太理解我的情趣,睨了我一眼,轉身下了樓。
“我看到門口擺著一個油紙包,像是一幅畫,你買的嗎?”他脫下外套挽在肘間。
我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下著樓梯:“我畫的。”
“你畫的?”他突然停下步伐,回身看我,無比意外地向我確認。
那模樣,就像看到一隻狗突然開口說了人話。
我指著自己鼻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又說了遍:“對,我畫的。”
他收回目光繼續往樓下走去,只是這次加快了步伐。
我仍然不緊不慢贅在後面,下到最後一節臺階時,正好看到他從地上拿起那幅畫,要將它的包裝拆開。
“畫是我畫的,但我也沒說要送你,你怎麼就拆上了?”我雙手插兜,靠在樓梯扶手上。
席宗鶴的手一頓,須臾後又毫不在意接上動作:“大不了我等會兒再給你包上,你總不至於連看都不捨得給我看一眼吧?”
拆去包裝,他將所有的燈開啟,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