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慶聽了也頗為詫異,“兒子早早就入宮了,先前一直在東宮伺候,認識的人哪裡比得上您啊。”
白蠑看著他,幽幽道:“那你可知,在你之前,伺候殿下的是誰?”
魯慶眉梢微動,就聽他道:“正是這位梅姑。不但如此,她入宮前還是魏家兩位小姐的奶孃,後來才隨魏皇後入宮了。”
若是魏家兩位皇後的奶孃,年齡該要四十好幾了,白蠑不過二十出頭,二人年紀極不匹配,怎麼可能是老相好,魯慶心思一動,瞬間就明白了白蠑的暗示,唇角不由挑開一抹笑,“兒子一定盡快找到這位梅姑。”
白蠑將手輕輕搭在他肩頭,“好孩子,不愧幹爹這樣疼你。”
錦玄則是奉皇後的命令搬去了浣衣局,去時身邊一個宮人也沒有,她剛來到浣衣局,宮女們都被嬤嬤趕到屋簷底下,都偷偷看她,有些人還是頭一次看到她,有的驚為天人,有的心生愛慕,有的別起心思,但在這個苦寒的浣衣局,只能把想法藏在心裡,遠遠地望著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
嬤嬤將她安排在一間狹窄封閉的屋舍裡,雖然客客氣氣的,可是頂著皇後的吩咐,也不敢隨意搭話,把一盆子衣服放在她面前,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錦玄這十幾年來都是被眾人簇擁,連穿衣挽發都有人伺候,別提洗衣服了,這回她還是頭一次自個兒洗衣服,頭一遭不懂事,學一旁宮人們的樣子,拎起棒槌捶衣裳,沒過一會兒就手痠胳膊累,想休息一會兒,嬤嬤卻走上來,冷聲冷言,“規定的時辰尚未到,按照皇後的吩咐,您不能停。”
錦玄早知道母後不會讓她在浣衣局過得太輕松,定是想法兒逼她低頭認錯,這一回錦玄是認真的,聽了嬤嬤的話,重新舉起棒槌,低頭搗衣。
嬤嬤卻悄悄捏了一把汗,原以為殿下會大發雷霆,責怪自己多事,誰知一聲不吭繼續做事。
在規定的一個時辰內,錦玄無數次想休息,但每次剛想放下手,就會掃到嬤嬤欲言又止的臉色,好幾次真的抬不起手,但也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會傳到翊坤宮,不想讓她為難,便咬牙硬撐下去。
待到結束後,天落黑,翠羽兒彎著腰悄悄從晾衣的杆子底下竄過,來給錦玄送吃食,陸坤也來了,錦玄環視四周,問道:“綺香在哪裡?”
翠羽兒不想讓她擔心,“她在東宮守著,下回再來,糕點還熱乎著,殿下快吃吧。”
錦玄卻是想了想,又推回去,“我要是吃了,豈不是正合母後心意,魏這一天的勞作也白費了。”
翠羽兒本想再勸幾句,陸坤卻拉住她,“殿下心意已決,奴婢也不能說什麼,只希望殿下獨自一人時能好生保重,撐不下去時別咬牙勉強,皇後娘娘的初衷也本不在此。”
“什麼人?”外面的太監聽到動靜,走上前來檢視,錦玄趕忙兒讓他倆走了,等太監揭開低垂的衣服進來時,錦玄眉眼一冷,“狗奴才,誰叫你們上來的,都出去!”
攝於她的威嚴,太監連忙道:“奴婢冒昧,還請殿下見諒,奴婢這就離開。”
等他走後,院子裡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望著天上孤零零的月亮,錦玄還有些惆悵,但眼前的生活最要緊,這一天的搗衣令她手腳痠麻,身上也起了不少汗,按照往常,浴殿裡自有陸坤伺候她,今兒是不成了,只好去找嬤嬤要熱水。
嬤嬤卻說浣衣局的熱水都要自個兒燒,自個兒抬到屋裡,錦玄沒想到要這麼麻煩,但為了身上能清清爽爽,只好照做了。
只有在廚房能燒熱水,有一個大鍋子,在嬤嬤的指導下,錦玄盛滿了熱水,又跑到灶臺後面坐著,用火鉗撥弄鍋底下的柴火,好不容易燃起來的火,被火鉗一弄又熄滅了,錦玄只好又再重新弄一遍,滿頭是汗,就向嬤嬤討來一把蒲扇,往臉上扇風,漸漸睏意就來了。
“咕嚕咕嚕!”大鍋子裡的水泛起了聲響,錦玄一個驚醒,連忙看火沒有沒熄滅,卻不知何時手裡的蒲扇沒了蹤影,而身邊做了一個浣衣局的太監,一邊替她扇風,一邊看著火。
錦玄看清他的側臉,驚喜道:“坤兒你怎麼來了?”
“奴婢一直在這裡,從來沒有走過。”陸坤看到她額頭上又冒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從袖口抽出一塊白手帕,往她額頭上擦拭,錦玄順勢握住他的手,感動得淚眼汪汪,陸坤無奈,“殿下在不鬆手,水就要煮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