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坤靠近他,低聲問了一句,“那麼你呢?我的胃口還不足以將肚子撐破,你卻是不得了,連殿下都敢想染指。”
鷹似的銳眼猛的看向他,魯慶雙眉低壓,驚疑不定,轉眼間,卻又換了副漫不經心的面孔,緩緩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初我在舅舅面前,提醒的還不夠多嗎?你是不是要我現在就去舅舅面前,再把你欲意圖謀的醜事抖摟出來。”
“你夠了。”魯慶笑著,臉上卻烏雲密佈,低聲喝道,“你一次次拿陳年舊事打壓,我忍了,現在又給我亂扣上一頂帽子,是不是真覺得我好欺負?”
“我不是在威脅你,也不是在開玩笑,慶兒,我是認真的,”陸坤抬起手,將他攥著衣領的手指一根根拂開,臉色冷若冰霜,“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你不肯止,我讓琴兒去跟舅舅說,還有橫沖背上的人皮,那可清清楚楚寫著,怎麼樣才能讓每根兒的男人重生,要吃一千個嬰兒的腦髓,老天爺在我們頭頂上看著,你不怕死後被拖到十八層地獄?”
一字一句捶打心扉,魯慶臉色漸白,驟然鬆手,也往後跌退了幾步。
怎麼也想不到,一直在橫沖身上苦苦追尋的秘密,也枉費了白蠑這麼多心思,他就這樣告訴了。
欲使孽根重生,要挖空一千個嬰兒腦髓。
怎麼……怎麼會這樣?
魯慶唇角浮現一抹古怪的笑容,狠狠笑道:”那又如何?”
他道:“如今你有殿下的寵愛,自然什麼都不惦記,可我不是你。陸坤,你能一直穩坐東宮寶座,總有一日,你下場比我更可笑,更悽慘,到那時,我不信,你這張虛偽嘴臉還能裝下去。”
“你什麼意思?”陸坤眉間陡然轉冷。
魯慶抬起眼皮,靈動淩厲的黑眼珠射出滿滿的厭惡,“入宮後你就一直在裝,你裝得什麼都不在乎,裝得雲淡風輕,你高高在上,就把我貶得多貪婪啊。”
他質問,“名利,地位,情愛,還有,一副健全的男人身子,我不該得嗎?既然老天爺讓我們做男人,那就不該把我們的寶貝奪走了,你不在乎,我卻在乎,殿下也是我的,你休想就此奪走她。”
魯慶呵的笑出了聲,緩緩走近他,薄唇抵著他的耳畔,每一個字都是犀利的刀子,“坤兒,你現在還沒看透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人前你是陸坤,要殺王青夢,也是直接殺了,因為他害死了一條人命,就得還債,你的理由多光明磊落,呵呵,可人後呢,你陸坤還不是跟我一樣。”
“陸坤,你跟我沒什麼區別。”
他伸手輕點上陸坤的胸口,幽幽笑道:“人前多光亮,人後就有多陰暗,我看透你了。”
陸坤看著他,眼神越發淡漠。
魯慶走後,文青才敢走過來,“三哥,人怎麼辦?”
“放了。”陸坤收回目光,轉身道,“把人送回去,他自會放橫沖。”
林兒卻哭著撲到他腳邊,緊緊抱住他的雙腿,“不要,三哥,我不要回去,你知道的,一回去就死定了,就算這件事我對不起你,可以前的事,你就忘了嗎?”
“正因此,我才屢次放過你,”陸坤輕輕嘆息,垂眸望著她,輕捧起她的臉頰,溫柔憐愛濡往昔,林兒眼中閃過欣喜,卻聽他道,“正是看在你我同鄉的份上,我沒有揭穿之前你監視我的意圖,正是你或許出於善心,用粥潑濕香囊,這一回你偷人皮,我讓文青幾番暗示,但你不聽,我無可奈何。”
“我改,現在就把壞毛病通通壞掉,三哥,你別丟下我,”林兒抱住他的腳踝,但他卻一動不動,宛如銅牆鐵壁,軟硬不吃,她又淚汪汪哀求文青,但結果顯而易見,她的心絕望了,無助到蜷縮成一團,“我不是貪心,我答應白蠑成事,只是想要回家,爹孃盼著我回去,我不能就這樣死了,好好活著,我只想活著出去見他們,這也有錯嗎?”
望著遠處晨霧籠罩的宮殿閣樓,陸坤紋絲不動,眉間冷漠,但他慣有的溫和,卻猶如迷霧重重中的含笑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