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順心,無憂無慮。
說出口,都不像是從一個皇帝嘴裡吐出來的。
但正是因為他是皇帝,八歲登基,這三十多年來看慣了後宮和朝堂上的血腥,明白一顆赤子之心甚至比驚豔的才學更重要,好比那些禦史給事中,上至家國大事,下至雞毛蒜皮的事,都能撞得頭破血流,血濺金鑾殿,博得名揚後世的好名聲。
商賈求財,士人求名,財和名二者根本上沒什麼區別。
這也是他遲遲不立錦玄太子的原因,就怕在近乎刻薄的規矩下,連個平常人都做不成。
承明帝在翊坤宮留膳,期間問道:“不過是個擅自爬床的宮女,皇後怎麼就提了嬪位?”
他的語氣中還有些不悅。
那晚上,他喝多了突厥供上來的酒,哪知酒勁兒太重,一杯就醉了,當即握住捧酒的宮女,醉倒在了她懷裡,第二天醒來,就成了赤條條兩具白身。
皇後卻是知道他的,也沒有說些大度的話,漫不經心道:“她雖膽子大,但若沒皇上的允許,也是做不成事的。”
一句話說得承明帝臉色通紅,眼似泛起桃花。
當時,魏皇後就望著他那雙鈎子似的能勾人的眼眸,不愧是父女,一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不笑時依舊風流勾人。
就算承明帝是個渾身臭爛的乞丐,只要還是這張臉,就依舊有許多身姿窈窕的女人前僕後繼,醉倒在他一雙桃花眼底下。
想起她的玄兒,皇後心就軟下來了,主動握住承明帝的手,幽幽道:“皇上,後宮曠了這些年,是時候——”
傷未說完,皇上抽回手,猛地起身。
“朕做不到。”
晚間,魏皇後又送走了他。
嫣然欲言又止,魏皇後道:“想說什麼就說。”
嫣然抿了抿嘴唇,忽然問道:“娘娘可知,皇上要去的是哪裡?”
站在殿前宮燈下,魏皇後凝望逐漸遠去的步輦,她輕快地應道:“知道呀,皇上要去的是寧和宮,不止如此,這幾夜都幸了柳嬪。”
嫣然著急道:“娘娘既然知道,怎麼還把皇上往外推,這事雖是皇上做錯了,但好歹過去這些天了,您的氣也該消消了。”就怕皇後跟承明帝冷戰的時候,柳嬪趁虛而入,分了皇帝的心神,若再懷孕,生個男嬰……
天,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