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時:“……”
“我剛是開玩笑的,我來雲水鎮有事,並不是刻意來找你。”像是怕他不信,她還特意保證:“真的,你相信我。”
賀清時暗自舒一口氣,松動了下手裡的筷子。擱在桌子底下的右手,攤開,絲絲汗意。
霍初雪將男人的反應真切地看在眼裡,心裡只覺得蕭索一片。
看來這麼久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經過這樣一個小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了變,不複之前的輕松自在,反而增加了幾分壓抑。
六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疾風漸起,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就砸了下來。
今天一整天都很燥熱,一場醞釀已久的傾盆大雨終於落下。雨水澆在地上,拍打塵土,空氣裡盡是塵土的味道。
雨從空中灑向各個角落,一霎間雨點連成一線,嘩啦一聲,鋪天蓋地傾瀉下來。驟雨抽打著地面,雨水飛濺,迷瀠一片,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條流淌的河流。
南方地區每年一到六月多的是這種雷暴天氣,雷聲攜裹著萬千雨霧壓迫而來,整個世界都被蓬勃大雨包裹地密不透風。雨水延綿成一道道透明的簾線,在暗淡的天光裡反射著路燈的光亮。
兩人坐在外面,雨水打在帳篷上,噼裡啪啦,聲音無比清脆。
賀清時瞧了眼漫天大雨,皺了皺眉,徵詢:“要不要坐裡面去?”
霍初雪搖搖頭,“不用,外面涼快。”
外面確實涼快,不僅有風,還有細小的雨絲拍打在臉上,帶來絲絲沁涼。
兩人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就等雨停下,結賬走人。
一場滂沱大雨過後,空氣裡的燥熱被悉數瀝去,氣溫降低,舒服暢快。
賀清時去結賬,兩人一起離開小飯店。
雲霧朦朧,路燈暈暖的光線靜靜映照兩側樹木,長長的影子倒映在地上,靜謐如畫。
兩人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
路是往雲水賓館去的,賀清時卻不知道霍初雪要去哪裡。她不說,他也不問。
路燈的光篩過濃密的枝葉,投下點點昏黃的光斑。霍初雪很孩子氣,一路都在踩這些光斑。之前和她一起去喝粥,路上她就在踩這些光斑,像個孩子一樣。
這個看似冷靜自持的女醫生偶爾也有特別孩子氣的一面。
迄今為止,他見識過她的清冷自持,白大褂穿在身上神聖威嚴;也看見過她為了病人無助自責,甚至落淚;如今又看到她富有孩子氣的一面。
人都是多面的,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多面他都看到了,而且還記住了。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霍初雪一路都在想事情,她在想她如今和賀清時的現狀。朋友算得上,可再進一步的關系就不行了。這場持久戰她單槍匹馬奮戰這麼久,到如今成效甚微。她剛才鼓起勇氣暗示他,沒想到他竟然一點都沒聽進去。也不知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和她裝糊塗。
想得多了,一時間竟有些入迷,思緒飄得有些遠。
“小心!”熟悉的聲線咋一入耳,一如既往的低沉舒緩。
她心頭猛烈一怔,猛地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