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師陰此人,深藏不漏,心機縝密,堅韌隱忍,為善則天下大治,為惡恐生靈塗炭,優劣難容。
越是深思,太史殊眉頭越是緊皺。可他又轉念一想,此刻他與孟然之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算是想得明白山師陰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就能做出什麼對策?
太史殊搖頭苦笑。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聽天由命。
山師陰所率燕軍從陰暗角落殺出,不在所有人計劃之中。吳軍與燕軍方才在水上大戰,此時都是強弩之末。反倒是讓山師陰以逸待勞,輕輕鬆鬆地殺出重圍,奔向孟然之所在方向。
看山師陰的動向,他在第一時間便趕往撤退擺船,想來是算準了孟然之必定已經後退。
太史殊又是搖頭,在心裡暗暗想著:山師陰也深知主公為人,主公肯定不願意第一批撤軍。可山師陰也知道我在主公身邊,那是絕不會讓主公冒險的。他第一時間趕來擺船,倒是把我的想法也都算了進去。
援軍進軍很快,幾乎是在太史殊思考時,就已經靠近了撤軍擺船。
太史殊稍作思考,最後還是決定放出訊號,讓援軍知曉孟然之所在方位。畢竟早一步讓孟然之脫險才是最大之事。
他從自己袖口中摸出一截銅管,隨後用力一擰開啟銅蓋。
黃色火光便從銅管中沖天而起,白色煙霧在一片黑煙中異常顯眼。
太史殊也不知道山師陰是否在船上,不過按照山師陰謹慎的性格,應當是在岸邊接應。
似是見到了白煙訊號,援軍戰船立即調整了方向。
那戰船也沒有去管身周擺船發出的呼救聲響,徑直朝著孟然之所在擺船行了過去。
戰船雖然不大,但是與擺船相比,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
太史殊輕輕放下孟然之,孤身立在船頭。他看著援軍戰船越靠越近,壓迫感也是越來越強。
江上橫風肆虐,將太史殊衣袍吹起。
太史殊望著援軍戰船船頭,突然間目光一凝。
他在望戰船,戰船上亦有人在望他。
太史殊與山師陰隔空相望。
山師陰立在援軍船頭,從高處下望,宛若俯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