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最應該和他互生互利的男人。
居然在最終時刻。給了他致命一擊!
崔祿商拔出短劍,血濺滿身,卻不為所動。
羅國仰天倒下,鮮血順著地磚縫隙,四散流淌。
他艱難地睜眼去看,見著崔祿商那雙始終藏在袖中的手,沾滿藍色粉末。
崔祿商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你喜食西域千夜香。原是清雅無毒,除非遇上龍溪粉末。這兩物也不致命,只是讓你失去知覺。”
羅國終於明白,崔祿商始終站在一邊,是為了等發揮藥效。
“為什麼?”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微弱地嘶吼著,“你以為他不會殺你?我們擋了他的路,我們……我們一定會死!你一定……會死!”
崔祿商沒有回答,他只是用短劍,刺穿了羅國的喉嚨。
旋轉劍柄,奪走三代老臣最後的呼吸。
太和殿中,彌散著令人不安的血腥氣味。
武睿目光遊移,驚疑不定地看著崔祿商的背影。
殿中彷彿有一團迷霧,而崔祿商就隱在霧中。
“愛卿?”武睿試探著喚道。
崔祿商瞥了他一眼,將短劍別回腰上,沒有答話。只是從羅國的屍首上扯下一塊碎布,反複擦著指縫間的血跡。
武睿硬著頭皮,又喚了一聲,“崔伯伯?”
“你犯了幾個致命錯誤!”崔祿商突然抬起頭來,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天真!”
“無論宮廷內外,朝堂上下,江湖民間,什麼事情能夠逃過我們三個老家夥的耳目?你天真地以為,那追殺柳鳳泊的賞金,我們會不知道是出自你手?你天真地以為,我們這麼多年的積累,會坐以待斃?”
“敵人,永遠比自己高出一線。若是小看對手,那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作繭自縛。”
武睿面色驚疑不定。
“第二。”崔祿商豎起第二根手指,“懦弱!”
“要殺我們三人,還要假借他人之手?”崔祿商冷哼一聲,“大廈將傾,光有名聲又有何用?那些奸佞小人,會因為你的名聲奉你為主?”
“大燕需要的是鐵血手腕!承受壓力,忍受孤寂,體味痛苦!若是你沒有掃平宇內的魄力。滾回去做你的傀儡燕王!這是天下,不是你的後宮!百姓愚昧,他們需要的是一往無前的龍頭,不是瞻前顧後的鼠輩!”
武睿臉色漲紅,想要反駁,崔祿商卻沒給他機會。
“第三。浮躁。”崔祿商重重嘆了口氣。
“你忍了這麼多年,就不能再等些時日?羅國與我,畢竟老了。這次利用鳳棲郡主,逼反柳鳳泊,實在是一著臭棋。”
武睿緊皺眉頭,面露羞愧,崔祿商突然話鋒一轉,“不過。”
崔祿商嘴角泛笑,“老臣必須稱贊大王的決心。”
“雖是有勇無謀,權術稚嫩。但不能全部怪大王,先王不理朝政,留下偌大一個爛攤,使得權臣當道。大王能夠不為外物所惑,堅心重奪權柄,已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