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肖乾,崔麗英臉色變了變,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上星期你爸給我打電話,說你氣到你爺爺奶奶的時候,我還不信…”語氣軟了一些,“你爺爺奶奶什麼樣我也清楚,往年你回回都要去,我也不好攔著不給你去,現在正好也不用再去受氣了。”
然而只感嘆了一下,崔麗英又開始叨叨學習:“你馬上期中考了,自己抓緊一點兒,你本來就笨,在理a人家個個都是聰明的,要是不努力點,專門去給人墊底,你還不如不要進理a…”
什麼叫你本來就笨!
肖央央打斷了崔麗英的話:“你幹嘛總這麼貶低我?”是有癮麼?
崔麗英愣住。
肖央央繼續說:“我的進步你看不到嗎?考不進理a,你覺得是我不努力腦子笨,考進理a,你又覺得我會拉人家後腿,在你眼裡,你女兒到底是有多不值得你的一句誇獎?”
有的人貶低兒女是因為自卑,有的人是因為自我投射,她不知道崔麗英算是哪種,但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要繼續受到這些語言上的打擊。
之前,她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空降,當然可以無視一個陌生的“家人”對自己的打擊,但現在她才意識到,不可能。
她和崔麗英的關系已經捆綁住了,雖然不至於朝夕相處,但如果不出意外,她和崔麗英還有漫長的時間要彼此接觸,而且這樣的家庭結構,她也不可能徹底獨立於崔麗英之外。
就算是為了日子過的舒心一點,她也不能再放任這段關系持續惡化。如果需要,她會做出一些退步,但崔麗英也必須有所改變。
她依然不知道所謂正確的家庭到底還是什麼樣子,但至少她知道作為一個孩子自己需要什麼。
“我知道我需要努力,但是我也需要你的肯定,而不是一張嘴就是‘你太笨了’、‘你不行’這種話。”肖央央原本很冷靜,但說著說著,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她突然想到了李如月。
比起恨鐵不成鋼的責備,無情的嘲諷和無視似乎更能讓人痛苦。
無論你做出多少努力,多麼聲嘶力竭地呼喊,都得不到回應。
鼻尖泛起一陣酸楚,她哽咽起來:“為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這樣冷嘲熱諷或者打擊我呢?我難道不想做的更好嗎?我難道不想讓你也可以驕傲地和別人說你女兒如何如何努力?為什麼我的努力你總是看不見?”
剋制那麼多年的,她曾經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的委屈,在這一刻像是突然沖破了閥門的洪水,洶湧而出。
沒想到一句無心的話會讓肖央央這樣難過,愕然過後,崔麗英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開口:“我…我沒想過這些,確實是,沒想過這些話會打擊到你。”
而且不同於之前的逃避和別扭道歉,崔麗英開始說了一些心裡話。
“媽媽很忙,你是知道的,平時沒空管你,也考慮不到這些…”
崔麗英真情實感地開始自我剖析,但唯一的聽眾肖央央卻有些走神。
她自嘲地笑起來。
一對母女終於能開始說“心裡話”了,卻錯了位。
時間不對,人物不對,該聽到這些話的人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有些東西,遲到了,就再也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