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遊坐到座位上,一言不發地拿出課本。
肖央央聞到一縷非常淡的煙味,和太陽的味道。
是那種在太陽下曬了一整天的,有點兒幹燥,又有些暖洋洋的味道。
她沒忍住看了紀遊一眼。
這人請一天假就為了去曬太陽?
紀遊正在補作業,校服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看一眼講臺上正在講題的數學老師,他拿出手機,點開遊司令發的微信。
紀同學,呵呵。
沒回微信,他把手機丟進抽屜裡,繼續補作業。
遊司令發這個訊息,說明她已經問過陳醫生,確認了他沒去找陳醫生,這個時候他只需要裝作沒看到,遊司令就也不會再說什麼。
但這次他估計錯誤了。
剛下課,遊司令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紀遊,”她的表情很不好,“來我辦公室一下。”
“你為什麼又不去找陳醫生?”辦公室裡沒別的老師,遊司令很直白地發問,“這不是一次兩次了紀遊,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紀遊沒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他只是不想去而已。
他做不到坦誠,他不需要傾訴也不想傾訴,他只需要一把藥片,一針鎮靜劑或者隨便什麼直截了當的東西讓他的神經放鬆下來;而不是像一隻猴子或者什麼被觀賞的動物一樣把自己剖開來給別人看,扯著自己的傷口哭號你看我多可悲,多痛多悲慘,然後彼此流兩滴淚水,自我感動一番,期待著明天會更好。
而這些他無法和任何人說。
遊清冷靜了一點。
“舅媽知道,這很困難,”她紅著眼睛看著紀遊,“但是兒子,你必須得配合,我知道你從小就很乖,除了這件事,但是這偏偏不是一件可以任性的事,不是我可以由著你的性子做的事。你知道我和老紀都很愛你,還有小嵐,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
“當初…月明把你交給我們,也是希望你好好的,她…絕對不希望你和她一樣,被這些事情擊垮。”
走出辦公室,教學樓裡要走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高三的那層樓還亮著燈,在一片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
也格外寂寞。
遊司令要守到十一點才回家,紀遊慢騰騰晃下樓梯,往田徑場走去。
包裡的煙今早已經抽完了,他也沒去買,這會兒只能嚼個紀嵐放他包裡的奶片過過幹癮。
田徑場的風很大,吹得人腦袋疼,他兜著帽子坐在槓桿上,把包裡的相機拿出來。
他今天在街上逛了一天,抽空還去接紀嵐放學。蹲在小學門口時他拍了一些照片,大多都是等自家孩子的家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