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瀾挑出些薊草細細碾碎,再小心地塗到秦朝楚肩腿的兩處箭傷上,又用前人留下的銚子煎了藥,一滴不剩地託著秦朝楚的下巴喂下,才慢慢坐在橫在屋中的這排狹長土炕上。
然後在外面天光大亮的時候,悄然闔上眼。
可她也不過睡了兩個時辰。
城中四處搜捕,她二人雖身在城外,雲清瀾卻依舊睡不安穩。
再睜眼時正對上一束溫潤柔和的目光。
“雲小姐醒了。”見雲清瀾睜眼,秦朝楚就扯開蒼白的唇角朝她微微笑了笑。
雲清瀾翻身下炕,抬手遞來半張胡餅:“五皇子可餓了?”
秦朝楚看著那胡餅一愣,不由失笑:“雲小姐竟還帶了這個。”
“沒有,是這屋中的。”說到這裡,雲清瀾抿抿唇,聲線就不自覺地柔和幾分。
雖說傷勢仍重,但好在是醒了過來,雲清瀾又一連給秦朝楚煎了幾副藥,到了晚上夜幕四合,秦朝楚的面色也才終於算是好了幾分。
雲清瀾也同他說了桌上物件的來歷。
秦朝楚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看著不遠處正對著桌上一堆雜物發呆的雲清瀾:“雲小姐接下來有何打算?”
雲清瀾回過神來,眸光倏爾一暗。
為救秦朝楚,她忤逆祖父,叛出家門,如今秦朝楚醒了,不日便會返回城中客棧,可她又該去哪?
“不知。”片刻後雲清瀾輕聲應道。
“雲小姐可願日後同在下一道返回稷元?”看著那單薄背影,秦朝楚緩問出聲。
雲清瀾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可。”
她出身雲家,如今就算違逆祖父叛出家門,可卻依舊還頂著兄長將軍的身份,更不可能投身敵國。
秦朝楚淡淡一笑,似是對其回答早有預料,看著不時失神的雲清瀾,就又虛著嗓子繼續問道:“雲小姐何以持槍,揚名疆場?”
這個問題,秦朝楚曾在落雁崖下的山窟中問過她一次,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著?
將門之責,保家衛國。
那時秦朝楚說,雲小姐還沒想清楚。
她是沒想清楚。
雲清瀾斂下眸子想。
將門是祖父,揚名是兄長,且都同她有什麼關系?她不過一個藏在暗處的鬼影,算什麼將門?
如今遮羞布都已被盡數揭開,雲清瀾也只垂著頭懨懨道:“家主之命,兄長之恩。”